“你说了吗？！”陈墨大惊，努力回忆中，好像，似乎，没有。
小红郁闷地咬着手指头，“他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就看见他身后有道模糊的影子，但那时候不是太确定，前两天伊森过来的时候，我就问了他的守护灵。”
“怎么样？”忽然间紧张，把小不点抱在怀里，平视着。
“你先告诉我，希，希，希老师是不是有欧洲血统。”
陈墨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一点，希陌曾经和他说起过，他妈有欧洲血统，那双淡绿色的眸子应该就是继承了妈妈的基因。
“那就是了。”小红兴奋地拍了一下掌，“他就是个杂交品种，啊呸，混血儿。”
“那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哦，是这样的，他这样的人，不完全受我们那个体系的神仙管理，所以正常来说，国内那一部分的命数里，他是不可能再有红线了，也就是没有姻缘了，呃，但他的血统有点杂，就，就不好说，这里的人啥关系都乱乱的，谁，谁知道，会不会有整出点什么有的没的……”
小红语无伦次起来，嗓门越来越小，辖区的问题，玉皇大帝来了也搞不定。
陈墨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那个骄傲的，漂亮的男孩，应该有个幸福的归属。
小红倏地抱紧他的脖子，嚎啕大哭，“陈老师！”
“干嘛啊你？！”陈墨哭笑不得，小娃的爪子捂住了他的嘴，他努力扒拉开。
“你想哭就哭吧，我也没料到，到头来只害了你一个……”娃娃缩回手，抓紧他的胸口，鼻涕眼泪横飞。
当孩子当久了，小红觉得陈墨真的好惨，对仇人不仅没落井下石，还这么认真的照顾他。
陈墨摇摇头，“你长大了帮我养老，咱俩就扯平了，别哭了，咱们去吃饭。”小红抽抽嗒嗒地，吸了吸鼻涕，怯生生地说道，“不是吃了饺子了？”
“呃，我还有点饿。”放下拖油瓶，独自走进厨房，背影有些寥落。
吃饱了，才能堵住心里那个空荡荡的伤口,永远都长不好了，只能等着自己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伤口了。
第二天一大早，希陌推着箱子离开公寓的时候，陈墨半倚着，靠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黑色的长轿车里。
再见了，希陌，你和我的故事就要结束了，希望你幸福。
......
原本计划一年的欧洲之行，陈墨足足待了两年零八个月又二十一天。
这当然不能完全怪他，先是电影的拍摄计划延误了三个月，疫情又开始肆虐，没人说得准什么时候能开始拍，他也回不去。
索性回到了久违的校园，每天图书馆和教室两头跑，校园里像他这样工作后再回学校读书的人很多。
皮肤白里透着红，脸上长了点软呼呼的肉，瘦削的线条变得润泽起来，漆黑的眼珠越发光亮。
这张脸极具欺骗性，教授们常会忘记他是借读的，给他布置了不少作业。
伊森和他总混在一起上课学习，混着混着就混成了兄弟。要是那时候陈墨就预测到十几年后伊森变成了欧洲电影圈教父，一定会掂量着，不和他打那么多赌，让伊森欠下一屁股债，一见自己就想翻本。
生活过得十分安逸，把时间就忘了。
再后来，电影开始拍了，进剧组后陈墨开启了昏天暗地社会打工人模式，在剧组一呆就是半年多。
这段时间里，小红从婴儿形态进化到了幼儿园幼童，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在片场的路上和他牵着手说人话了。
国内的经纪人老吴一开始是每周催，后来是每月一问，中间好长时间联系不上他，最后气到下了终极通牒。
“陈墨，不要以为你每个月给我经纪人工资，我就一直耗着等你！王宝钏可以等那个负心汉18年，我可不行！”按住胸口，眼神哀怨。
陈墨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喷了，“老吴，我才走了两年多吧。”
K非常具备契约精神，按时按合同付钱，必竟陈墨在欧洲的知名度大涨，对于品牌方是个赚钱的买卖。EnSotEmplE
电影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关注度，只有陈墨这个傻小子自己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各种奖项和源源不绝的片约。
他当然不同意现在让陈墨回国。
“可是现在国内的环境非常好，你难道打算一直不回来？”老吴恨不得飞过去抓他回来。
陈墨是他签下的第一个艺人，他也想陈墨好好的发展，但感情就是矛盾，异地总归舍不得。
“没啊，我就是和你说我要回去了，你可以帮我安排工作了。”陈墨抓抓头发，眼神狡黠。
老吴忍不住丢下手机跳了起来，“好你个陈墨，怎么到底还是舍得回来了？”
陈墨立刻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还不是我妈。”
陈妈妈几个月没联系上剧组里的儿子，以为他是特地躲着自己，火冒三丈，直接发了条语音，“今年春节不带人回来，你就等着喊别人妈吧！”
这个带人，当然不是带别人，是说带老婆。
陈墨扳着手指头算了算，现在开始物色人选，等一两个月后让他妈消火，还是有可能恢复他的家庭地位的。
“你妈？”经纪人迟疑了一下，“那你想回来一直忙到过完年？”
“nonono，”陈墨晃晃手指，心平气和地，“你帮我找一些相亲类的节目，要认真做节目那种真人秀。”
老吴沉默了半响，“你说真的？”
他手里接了好多找陈墨参拍的电影邀约，堆了满满一桌，结果臭小子说要上综艺？还是恋爱类？
“真的。”比金子还真。
老吴平过气来，“那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
“唔……可能。”他的中国胃最近总闹革命。
“什么是可能？你要是留在国内发展，谈什么恋爱？！”老吴大为不满。
“哎呀，又不是真谈恋爱，我这是让我妈放心支持我工作啊。”陈墨两眼望天，在这里不是没有人勾搭他，光是同剧组和大学里，追他的帅哥美女就能排满一个营。
他也不是存心在一棵树上吊死，他想过打破诅咒，和别人谈场恋爱试试，可是真的不行，每次还没到牵手阶段，那个要人命的冰块脸就会在脑海中自动播放大悲咒。
什么地狱之火，爱欲之火，都被浇得透心凉。
这叫什么？初恋PTSD？
小红和他细致地分析过一番，可能是因为初恋对象的段位过高，杀伤力太大，好比打游戏，陈墨一口气从新手村冲顶巅峰打完大BOSS，要是再重开一盘，也是索然无味了。
关键是，大BOSS临死前还在他身上下了情蛊，无药可救。
不恋爱就不恋爱呗，怎么的，人生没了爱情，还活不下去了？
陈墨不以为然，反正从出生到遇见希陌之前的二十多年，他活得挺好的。
小红正在长身体，食量每天见长，老妈这两年买保养品保健品的清单越来越长，他自己还开始喜欢到处走一走，逛逛历史古城。这些统统都是要花钱的。
眼下忙着工作挣钱就好，为了后来的生活可以躺着过，爱情什么的，不重要。
“他们那边同意你回来？”老吴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陈墨现在的头衔已经是国际影星了，自己小经纪人的咖位实在配不上和欧洲连线，请翻译还得花钱。
“我把合同的违约金都存够了，应该可以吧。”陈墨眨巴一下眼。
妈呀太帅了。老吴瞠目，结巴道，“你，你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个新的经济公司……”
陈墨迅速地咳嗽一声，异常镇定地，“吴可型同志，我和你签的是无固定期限合同。”
老吴激动地搓手，“不是啊墨，咱俩一起跳槽嘛……”
老……奸巨猾！
尴尬地反应过来，陈墨无奈挥挥手，“你和王姐商量吧，我一周后回来，你帮我订票啊，记得要经济舱！”
挂断电话，看着收拾好的一排行李箱，陈墨暗暗嘟哝着，怕什么怕，这不是回家嘛。
歪过头，眼中看见挥动着小手的小红，长得就像个成了精的糯米团子。
孩子早就要被那群守护灵折磨疯了，那群家伙十分八卦，群里早就传开了，所以每个守护灵都对这位幼崽形态的东方仙童表示了浓厚的兴趣，这也造成了陈墨在贵人圈子里特别受欢迎。
虽然他是看不见守护灵的，但每每带着孩子一靠近导演，对方就情不自禁地笑合不拢嘴，害他俩同时起一身鸡皮疙瘩。
到后来他只好把小红独自留在家里，孩子一周就饿瘦了三斤。
“陈老师！我们终于要回去啦~!”
陈墨仰头望天，“也多亏你了。”
这话没有托大，他们这次能够顺利地回国，的确多亏了小红。
他拍胸脯对K的守护灵承诺，等他一成年就开始修仙，这事对旁人来说也许挺难，但他就不一样，好比高考状元复读第二年，大概率就快就摸到门道能成正果。
到时候打通中西方仙灵沟通屏障的任务，就交给他来办，peaceandlove。
为了加一道保障，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守护灵，修仙这条路，必须在东方的土地上进行，西方大陆上只能修出魔法师。
K的守护灵思考过后，居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在主人耳边多吹了点风。
耳边几股风来回刮，陈墨的回国申请就这么被批准了。
......
一周后，陈墨抱着小红下了飞机。刚落地，兴奋劲儿还没过，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举起消毒喷洒器，把他们团团围住，“您好，麻烦您走贵宾通道先去检查核酸。”
什么？陈墨大惊，老吴居然花钱买了贵宾通道吗？飞机上为了防止粉丝认出他，他戴了一件宇航头盔，除了空乘来回多问了几次，倒真没人敢接近他。
结果抠门的经纪人这么大方？
老吴躲在机场的停车场发了条信息，“墨，你的粉丝攻占了机场大厅，不是官方组织的。”
某个粉丝在机场拍到陈墨在登机柜台办理拖运的照片，激动地发在网上，几个小时后，国内粉丝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有人查了航班号，确定飞机的抵达时间，在粉丝群里一吆喝，大家一大早就各自去医院做核酸检测。
几小时后拿到报告结果，又组织了接机队伍，挥舞着绿码和报告，冲到候机厅门口来接机。
杨过等小龙女出洞等了十六年，墨子酥们等陈墨回归也等了三年。
陈墨心里堵堵的，看着机场落地窗外的粉丝站成仪仗队的队形，每人手举一只向日葵，另一只手挥舞着报告，笑得很无力。
没料到，他入行十年，终于大红大紫了，大师真的没骗他。
一转身朝着贵宾通道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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