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她对着镜子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这下我真的成了红鼻子驯鹿鲁道夫了。”
斯内普见她眼圈和鼻子一起红了,也不知是可怜还是可笑更多,叹了口气:“过来,让我看看。”
玛莎听话地走过去,抬起脸让他左看右看,长长的眼睫毛被泪水粘成一绺一绺的,还很紧张地看着他:“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他松开捧着她脸的手,“你戴了那个小圆球几个小时,材质不透气,你皮肤过敏了呗。”
玛莎垂头丧气地照着镜子:“可恶,明明今晚开始的时候我还打扮得这么漂亮——这头发烫了我老半天呢!——结果居然要作为红鼻子驯鹿度过圣诞节。”
玛莎的头发烫成了四十年代流行的大卷,像杂志上的女星一样仔细地固定在耳边,弯出漂亮的弧线,形状优美的嘴唇也仔仔细细地涂成了战时流行的正红色,如果不是鼻子红红的,的确是可以直接拉去拍宣传海报。
玛莎越看越伤心,可她抽抽嗒嗒了不一会,又自己好了。过了没一会,居然还开始哼起歌来。斯内普仔细一听,她唱的歌词是——“红鼻子驯鹿鲁道夫,有只闪闪亮的鼻子。如果你仔细看,说不定还觉得它能发光。”
斯内普脸颊抽了抽:“……这种时候,这首歌会让你感觉好点吗?”
“会。”玛莎闷闷不乐地说,“有觉得开心一点。”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笑,但肯定不是因为她看起来滑稽。
玛莎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抽噎了一下:“对不起啦,今晚硬要拉你帮忙,最后还搞得这么狼狈。你要回去参加派对吗?他们不到午夜都不会结束的。本来我该和你一起去,可现在——”她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
斯内普抓住她忍不住去揉鼻子的手:“别抓啦!”他想了想,“你等在这里,我有办法。”
说完他就离开了,不一会,他又拿着几片形状古怪的深绿色叶子回来了。
“这是什么?”玛莎好奇地拿起一片肉嘟嘟、看起来好像包了一包水的叶子看来看去。
“地狱藤的叶子,有镇静止痒的功效。这附近正好长了有——我进来前看见了。”斯内普解释道,“放在手心,把汁水挤出来——小心点,这草汁弄到衣服上,就一辈子都别想洗掉了。”
于是玛莎很仔细地把一两片叶子碾成了汁液,而对方则用手指蘸着汁液,给她细细涂在鼻尖上。
“凉凉的还挺舒服。”她嘟哝着,“还有,我怎么又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玛莎的朋友正好走过,见这两位脸凑着脸,好奇地伸过头:“你们在干什么?”
玛莎委委屈屈地转过头:“你看我的鼻子!斯内普在帮我涂药呢,他说这种草汁可以帮忙镇静。”
她的朋友眯着眼睛在她脸上仔细看了一会,露出点迷惑的神情:“你鼻子怎么了,没事啊?”
玛莎惊喜地摸了摸鼻尖,抓过镜子看了一眼:“咦,见效那么快的吗!好像确实不肿了,可惜我脸上现在一片绿,倒是看不出是不是还红。”
她感激又钦佩地看向斯内普:“你也太博学了!”
斯内普心里很得意,但他稳住了,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不算什么。”
玛莎非常高兴,更加流利地开始吹捧对方,表示他真是博闻强记,这种草她从没听说过,更不知道其功效如此卓著。
她的朋友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脸上的困惑更深了:“可是——可是——玛莎你脸上什么都没有啊?”
玛莎愣了愣,伸出手掌,掌心中有小小一汪草汁:“没有吗?就是这个,我看着颜色挺深的呀。”
她的朋友十分疑惑:“你手掌里也什么都没有啊。”她突然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哈!这是个玩笑吧?你们装得可真像——不过骗不到我。”说完,她眨了眨眼轻快地离开了。
玛莎皱着眉看向手心,而她对面的斯内普已经僵住了。
他差点忘记了。地狱藤是魔法植物,而且它和普通的魔药材料不同,麻瓜是无法看见这种魔法植物的。
“你跟我来!”他猛然站起来,向玛莎伸出手——他必须验证一个猜想。
玛莎正困惑,顺从地把手放在他手里,跟着他一起往外面走去。
他们一直走到了来时路过的一个小公园里。斯内普蹲下来,指着灌木中伸出的一个奇形枝子:“就是这个,你能看见吗?”
“当然!”玛莎摸了摸这枝子,“奇怪,我经常到这个公园来,却从没注意到过这种植物:我几乎要说我从没见过它呢。”
斯内普的心咚咚跳着,他在身体里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又极其熟悉的力量。他伸出手,集中意念,然后挥了挥手掌。那枝子断裂了,然后像是被一股风托着,飘到了他手里。
玛莎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手掌:“这是你干的吗?怎么可——”她抬起头,急切地问他,“你——你究竟是谁?”
随着她一遍又一遍,越来越紧迫的追问,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缝隙静静裂开了,某个世界重新向他们展露了自己。
这个小小的、平凡无奇的街心花园开始有了变化:细微的,一不小心就会忽略掉的变化。花坛里,某种长翅膀的小生物似乎被吵醒了,吱吱地绕着他们抗议。它们乍一看似乎很像黄蜂,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看见,它们的身体并不是昆虫的身体,而是有着类似人类的四肢和头部——此时它们正愤怒地挥舞着半颗芝麻大小的拳头呢。某种常人看不见的、有着半透明巨大伞盖的发光蘑菇把自己银粉一样的孢子洒到湿润的海风中——如果麻瓜不慎吸入,就会突然想起一件令自己尴尬的事情,只有用力撞击前额三次才能消解。地狱藤的枝子突然自己生长,像是一只柔软修长的手指,一直延伸到他们身边。树枝彬彬有礼地敲了敲斯内普的袖口,斯内普张开手掌。树枝往下弯了弯,像是一个人有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卷起斯内普手掌里的断枝缩了回去。
玛莎张着嘴,看着这个奇妙的世界渐渐在她身边铺陈开来。
“你看见了吗?”她一只手忍不住抓住了斯内普的前襟,喃喃地问,“你也看见了吗?”
他点了点头。
玛莎不稳地喘息起来,手指越收越紧,泪水涌上了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我——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声音颤抖地说,“我不属于这里。所有东西都符合逻辑,我告诉自己我实在是想得太多了,但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样——”
斯内普惊讶地扶住了她的肩膀。玛莎的身体微微颤抖,大地也在他们脚下微微地震颤起来。
“——我不喜欢这里。”眼泪大滴大滴流下玛莎的脸颊,“年复一年,每一天我都有这样格格不入的感觉。很多我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别人都觉得很奇怪!我不明白为什么男女同工不同酬,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和男孩子一起上学,我觉得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随着她的哭声,大地颤抖得更厉害了,天空裂开,明明是深夜,乳白的光却像瀑布一样涌流进来。
突然,一切都静止了。玛莎的眼泪凝固在下睫毛上,她还带着惶急困惑的表情,一只手紧紧攥着斯内普的衣襟。这个世界像是琥珀中的小虫,凝结在了时间的一个截面上。
斯内普是其中唯一还有意识的生物。他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从天空中的裂缝处传来。
“怎么会这样!她要清醒了!”一个女声气急败坏地问,“怎么可能?”
另一个声音急急地回答:“她有很强的自我意识,而且她似乎对精神类魔法抗性很高——高得出奇。我只能让她的意识静止一小会,祖母,你得快想办法!”
“把他们分开,马上!”那个女声念起冗长的咒语。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然而方才的一切异象都消失了。天空中的裂缝弥合,花园中的魔法生物消失无踪,玛莎脸上掠过空白,困惑地看了看自己抓着对方衣襟的手,松开来往后退了两步,又疑惑地摸了摸脸颊上的泪水。https://ensotemple.com
“玛莎?”斯内普试探着问。
“我这是怎么了?”玛莎如梦初醒地问他,“我们怎么出来了?方才不是还在后台吗?”
还没等斯内普开口回答,尖利的警报声响彻了南安普顿,四处隐隐传来人们的惊叫和躁动。
“是防空警报!难道是敌军空袭?”玛莎吃了一惊,“我们得回基地去!”
他们一个要回海军基地,一个要回空军基地,眼见就要分开。斯内普抬头看向已然恢复得和普通夜空没有两样的天穹,心底生出自己在与这个小小幻想世界的神对抗的无力感。一股强烈得近似怒火的不甘涌出,他紧紧握住了玛莎的手腕。
她回过头来:“怎么了?我们快走!”
斯内普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玛莎困惑地看着他。他用拇指擦了擦她还有些湿润的脸颊,近乎耳语地说:“他们在耍我们,我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不要哭,之后两个世界里,我一定会找到你。”
玛莎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你不属于这里,一点都不错。”斯内普低声说,“他们不是第一个试图玩弄你我头脑的人,他们不会得逞的。我会把你带回我们的世界,连同属于你我的东西。接下来的测试,我一定会赢的。”
刺耳的警报仍然在夜空中回荡,到处都是尖叫着往防空洞赶的人们,然而他对面的年轻姑娘站定了,转过身来面向他。
“请不要拒绝。”他轻轻扶着她的后颈,低下头来。
玛莎脸上带着迷惑,可她没有退开。
然后一大坨雪突然砸在了他们头上。
冰冷的雪花夹着碎冰纷纷落进他们的领口,两个人都吓得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拍糊了自己一头一脸的雪沫。
斯内普忍不住愤怒地大声说:“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地上都没有积雪,树枝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堆雪?!这雪难道是从天空中直接砸下来的吗!为难我们也要有逻辑界限吧?”
可无论斯内普如何愤怒,都于事无补:方才那短暂的旖旎氛围已经消失殆尽,他已经失去机会了。
玛莎又气恼又难堪,拼命拍打着头发上粘的雪花——她那时髦的发型算是彻底毁了——可听了斯内普的话,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把最后一点积雪从肩上拂下,突然咦一声捏住了什么。她把一撮小小的叶子举在斯内普眼前:“瞧这是什么!”
他借着不远处街灯的亮光,看清了这原来是一小枝榭寄生。
“先别忙着生气。”玛莎把那枝榭寄生佩在头发里,微笑着说,“我记得,好像有一个圣诞传统。”
说着,她舒展手臂,搂住了他的脖颈,然后一切的混乱都在深沉的睡意中离他们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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