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大公子勿要气恼。”
“如今工坊才刚起步，盈利之期，怕是还要一年半载。”
“况且，曹公公执掌东厂，确实能给大学堂保驾护航，否则单单滋事的地痞无赖，就能让学堂烦不胜烦。”
“这事以后再说如何？”
朱瞻基重重哼了一声，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之间开口问道：
“小龙子，你是不是在东厂挂了个管事太监的职位？”
冯元龙不明所以，点头称是。
朱瞻基若有所指：
“你也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浣衣局和这里，平时要多去东厂点卯应到。”
“本公子会找一些差事指派给你，让你带着东厂人员外出执行。”
冯元龙猛然冒出一个荒诞想法。
莫非？
连忙收摄心神，恭敬应是。
心中却是怦怦乱跳。
朱瞻基这是打算撤掉曹安吗？
朱瞻基只是皇太孙，虽说朱棣极为看重，可事关东厂厂督任免，恐怕并不能发挥太大作用。
况且，曹安并未犯什么大错。
除非......曹安死了！
冯元龙心头电转，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曹安那恐怖的武功，可算是给自己留下巨大心理阴影。
就算自己系统任务又获得二十年功力，冯元龙仍然没有信心，能正面抵挡得住曹安攻击。
若能去掉曹安自然更好。
自己可有不少把柄在他手上。
能不能暗算呢？
冯元龙抬头看着转炉，陷入沉思。
朱瞻基却是走到水力研磨设备边上查看，哂笑道：
“以水力推动磨具，代替人畜之力，倒也有些奇巧。”
“不过这法子千年之前就有，水力力道还是略有不足，不可堪大用。”
“你之前画的那什么蒸汽机，是打算在这里用？”
冯元龙嘿嘿点头：
“正是，不过蒸汽机要用大量生铁和钢材，只能等钢材能大量生产时，浇铸各个部件，再由能工巧匠研磨装配起来，才可运行。”
朱瞻基好奇不已：
“这蒸汽机会有多大力道？和水力相比如何？”
冯元龙细想了下：
“以我猜测，估摸着能与一匹健马力道相当吧，以后再做改进，还能增加。”
朱瞻基倒吸一口凉气：
“那岂不是说，也能用在马车之上？无需马拉，只要烧水就能向前？”
冯元龙大为惊叹朱瞻基的举一反三：
“如今这蒸汽机就算做出来，也太大了，重量极沉，马车恐怕不堪重负，车轮也会陷入土中。”
“将来多次改进之后，应该是能做到的。”
冯元龙心思一动，给朱瞻基画了个大大的饼：
“不只是马车，也能用在下西洋的宝船之上，在无风甚至逆风之时，都能顺畅航行。”
“将来冶铁足够多的话，以生铁铺设路轨，如矿洞之中推车运矿石出来的路轨一般。”
“造一辆足够大的钢铁马车，就能在生铁路轨上倏然远去。”
朱瞻基震骇莫名，悠然神往。
猛然回过神来，疑惑问道：
“小龙子，你又是从何而知如此多玄妙莫测的东西？你说的这些事物，我怎么从未在书中见到过？”
冯元龙双眼一黑。
完78蛋，一时口快，怎么啥都说出来。
这是个送命题啊。
好在脑子转得飞快，连忙答道：
“小龙子小时候，家里曾有大秦那边的古籍，应是前元时传过来的。”
“上面记载不少巧夺天工的奇思妙想，小龙子受其启发，才有这些想法。”
你要问，就是推给前朝，有本事你去把元顺帝从地底揪出来问啊。
反正元朝之时，满中原都是西域之人。
朱瞻基也没深究，点点头感叹道：
“若真能做出此物，从北京修一条路轨到南京，想必两三日即可到达。”
“只是所耗钢铁，不知凡几，就算举全国铁矿，也没那么多民众挖掘。”
“不妥不妥，劳民伤财，劳民伤财！”
朱瞻基终归是体恤民情的一代仁君种子，只是被冯元龙述说的前景略一所惑，瞬间就清醒过来。
冯元龙脸上浮现魔鬼般的笑容，循循善诱：
“我大明黎民，除罪犯之外，良善百姓自然不能做如此辛苦之事。”
“可南洋西洋诸国，民众不知有凡几，人人仰慕我大明天朝上国，浡泥国王，对自己国家都不眷念，宁愿身死在大明疆域。”
“大公子，若是能让诸国强健民众，以十年有偿挖矿为代价，成为我大明天朝子民，这些人，会不会蜂拥而来呢？”
“只要下西洋的船队，途经这些国家之时，以厚礼贿赂王室，招募民众随船返回，不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朱瞻基听得瞠目结舌，伸手指着冯元龙颤声说不出话来：
“奸佞之人，奸佞之人......”
“不过小龙子，你特娘的说得还挺有道理啊。”
朱瞻基忍不住口出脏言。
也就是朱瞻基不知道魔鬼引诱的典故，否则绝对把冯元龙跟魔鬼划上等号。
心中不由想起年幼时的师傅。
那位妖僧，也是帮皇爷爷夺得皇位的第一功臣，姚广孝。
姚师傅当初建言皇爷爷起兵靖难，不也是如此毒计频出吗？
冯元龙笑着继续说道：
“此事还有诸多可延伸之处。”
“招募之时，可给予少许安家费用，以十年之期，表现优异者可出资将妻儿带回大明定居。”
“征伐蒙元建奴以及西域安南诸国，取其少壮，以同样待遇视之，可有三利，拓疆、获取劳力、削弱其国。”
“派官员和熟练工匠赴南洋西洋诸国，发现有矿山者，厚礼贿赂国王，组织当地民众挖矿，将矿石以宝船运回大明冶炼。”
“民众除俸禄之外，产出达足够数目，可携家小移居大明。”
“如此用其民，取其矿，得其贤良之材，我大明所需付出者，仅接纳移居而已，大明疆域何等广袤，又岂会安置不下。”
朱瞻基目露奇光，深思不语。
边上的朱瞻墡则是满脸震慑恐惧。
至于清河郡主，完全有听没有懂，一双灵秀美眸，尽是茫然之色，仰慕看着冯元龙夸夸而谈。
朱瞻基沉思良久，开口问道：
“若是诸国国王不忿，攻击我大明官员工匠又如何？”
冯元龙脸上浮现狠辣的表情：
“我大明天朝，对服从教化的藩属之国，向来以礼相待。”
“不服教化者，自然要略施薄惩，宝船所为何用？火器所为何用？”
“蛮夷之人，畏威而不畏德，那就先威后德。”
朱瞻基浑身剧震，缓缓点头。
随即问道：
“可如此多异邦之人移居大明，粮食不足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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