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个词乍看上去很宽广,实际上也很狭窄。
那一定是因为,世界一直都随着我在变化的缘故。
当我止步不前时,世界就是脚下所处的那么那么大点形状,但当我开始迈步时,眼前的世界就会一口气变得十分宽广。
就好像并盛在我前十四年的人生中就是自己的全部,自以为是个很了不得的人,实际上不过是只井中的青蛙,对自己的渺小一无所知——所以才会这样。M.ENSOteMPLe.cOm
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在猛然见到自己所处的真实世界充满了未知,残酷,和血与死亡时,我才会像个被吓呆了鸵鸟,竟然试图去向六道骸寻求安慰···虽然也没被安慰到就是了,他那别扭的情感表达方式真的让我吃了一惊。
我为自己感到羞耻,惭愧,和愤怒。
我竟然又一次想要固步自封——我怎么能成为这样的人?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吱嘎作响,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又一次冲上了我的头,但这一次不是在梦中,是在现实里,我努力咬着牙,坐在横滨的广场台阶上让自己能不要太失态,至少不要吓到行人。
同时,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个声音在叹息: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对这声音并不陌生。
当我被玩伴甩在身后时它这么说过,当我沉浸在椿子的离去时这么说过,当我一个人靠在房间的墙角时这么说过,当我在学校里穿过走廊、坐在教室、无论到何处都被人用怜悯而厌恶更多些的视线注视时,当我每一次身处退无可退的环境中时——
这声音就会阴魂不散的在我耳边窃窃私语:看吧,这就是现实,你是无力而渺小的。
好痛苦,这份只能等待的焦灼和痛苦快要将我整个人碾成粉末了。
“——大哥哥,你看起来好难过,要吃吗?”
香草味的冰激凌,将这冰激凌拿在手中以担忧眼神抬头看着我的小女孩如此说道。
这带些凉气的甜味如一只无形的手将我一把从捏碎边缘拽了回来。
那些属于不认识人们的尖叫与哀嚎声像是潮水般在我耳边褪去,我努力的想做出个得体而柔软的回应,但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僵硬的连嘴角都牵动不起来。
太狼狈了,真不像样。
我在心里为这小女孩道歉:对不起,大哥哥并不是对你有意见。
“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吗?”小女孩皱着眉头思考着,然后摸了摸自己腰侧的小猫挂包,艰难的做了个决定,“那大哥哥想吃什么味道的,跟玲奈说,玲奈帮大哥哥买。”
突然的,温热的潮意模糊了我的视线。
但不等我说什么,一个脸上带着疑惑和歉意表情的女人走了过来,她先是嗔怪的看了自己孩子一眼,然后对我满脸歉意的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家这孩子真是的,一定打扰你了吧?”
我担心自己突然出口会变得沙哑的声音让这对心善的母女有所顾虑,只是尽全力做出个柔和的笑容,对她们摇了摇头。
可能是因为我的行为让她们误会,这位母亲看我的眼神带了更多的怜悯,她先是思索了一下,然后从拎包里拿出一个还带着标签的太阳帽递给我,怕自己可能会多管闲事,脸上还带了些踌躇,但她还是对我说:“如果你在这里还要再坐一会的话,如果不介请戴上这个吧,今天太阳还蛮大的。”
我无言的伸手接过那个太阳帽,对她深深低下了头。
“玲奈,快跟大哥哥说再见。”
“再见,”女孩对我很大幅度的挥舞着手臂,然后大声说,“大哥哥要快点精神起来哦!你笑起来很好看!”
满腔的感谢无法诉说,要是这些感情可以顺着我的心中流出来,想必一定是很明亮的河流,就如同这对母女向我告别时脸上的笑容般。
但,为什么,会又一次,又一次的发生恐怖袭击。
“最近港口黑手党好像和敌联盟起了冲突,”在路边拉好警戒线后抱着手臂抻头旁观的人群中传来嘈杂议论声,“本来这世道一天到晚就不安稳,现在更是变得一团糟。”
“没关系的吧,反正这些事情和咱们普通人也没关系。”
“会有‘英雄’来处理的,怎么样都有办法的。”
“真的是,爆炸的范围也太广了,我回家这不是要绕路了吗!”
为什么,这些人会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陡然,我的视线被不远处爆炸后的瓦砾下露出的一小截物件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光是这一眼,就让我全身血液冻住一般,凝固了全身。
警戒线内不久前还面带踌躇递给我太阳帽的女人脸上带着泪水和绝望摇晃警察和穿着职业套装英雄的手臂,泣不成声的哀求:“求求你们了,我的女儿···刚才被人群冲散了,我亲眼、亲眼看到她就被埋在了那里!现在也许还来得及,求求你们了,救救她吧!”
警察看着压在废墟上完整的巨大钢筋混凝土块,脸上也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可他对此不知道什么心情,只能将这只能用超人力量完成的营救交给职业英雄。
那职业英雄也在这母亲的哀求下动摇不以,但他咬着牙,还是摇了摇头,在这母亲涣散的目光中说:“对不起,但我的个性并不能做到将这么大的障碍物移开。”
他们的脸上全都是:
啊,已经不行了。
——对什么?
那个声音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耳边,它说:看吧,又是这样。
又一次的重复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再见!”
那一声带着甜意的凉气突然从我脑中划过,我死死盯着那破破烂烂的小猫挂包,脑中再一起蒸腾而起如燎原火般熊熊的怒意。
这一次我明白了,这份愤怒是为了什么。
为了破坏这一切的异常,为了打破和平的灾难,为了那一声可能象征着永别的告别。
——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那些离我而去的背影,那张苍白变冷的脸庞,那在地面上晃动将房间照亮并风格的窗影,那些和不明面孔扭曲在一起组成的黑暗漩涡中,我对那个站在原地的自己大喊:
现在就来结束这一切!
如果这一切都是将和平的日常卷入漩涡中的黑暗,那我就用我的一切,以觉悟成为这黑暗中的一把火。
——“沢田纲吉,你确实是个扭曲的人。”
确实,如你所说,我可能就是个不正常的人,我做不到正常人应该做到的事情,我不能对一切习以为常,我天真幼稚的希望一切都是和平而美好的,我就是个喜欢做梦,又想为人创造美梦的,不正常的人。
“等一下!一般市民该站在警戒线外!”
“天啊!那个少年在燃烧!”
“这是元素类的新个性吗?!”
“竟然——!飞起来了!”
就这么燃烧吧——
将我的愤怒,我的恐惧,我动摇的意志——全部都化为觉悟,变成巨大到可以融化一切障碍的火炎,将那些被夺走的,再也无法相见的绝望,将所有苦痛化为的泪水全部融化。
“那么巨大的钢筋竟然像雪水一样蒸发了!”
“这种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火!”
那些声音实在过于微弱,在火炎寂静的燃烧声中,我眼中能看到的只有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脸上有着擦伤因为流下的眼泪和灰土混在一起脸上一片狼藉的女孩。
在她清澈的瞳孔中,我看到自己双手中放出的火炎像是两片巨大的翅膀。
“——,”她张了下嘴,小声说,“大哥哥,你原来是英雄吗?”
我朝她眨眨眼睛露出个笑来,熄灭了火炎,将手伸向了她,故作轻松的说:“不,大哥哥只是路过的一般市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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