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厂门,小岛便“呀!”地一声叫了起来。
安静抿着嘴笑道:“小岛先生,哪里不舒服吗?”
“啊,太舒服了,这是化工厂吗?这简直是个艺术广场啊!”
“你知道我们总经理是干什么的吗?我们总经理是个艺术家。”
其实,在日本人没来之前,张工已经对厂区进行了一些整治:
哪里栽树,哪里种花,哪里点缀一些假山石、太湖石,哪里喷涂几幅宣传画,把厂房、设备进行了半遮掩处理,马上就变成了一个艺术花园,咱不能在日本人面前丢面子。
“艺术家怎么又来搞工厂了呢?”小岛疑惑地问。
“他同时又是一位工业家、高级工程师,喷雾干燥就是他设计制造的,并且还申请了专利呢。”
“真不简单,我今天能见到他吗?”
“今天就是他来与你们会谈。”
“啊,太荣幸了,太好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谈得拢,谈得成功的!”
部长山田先生比小岛长十岁,不太说话,他跟来的目的是关键的时候把把关,他不说话的原因,一是性格问题,二是中国话说得不太好。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小岛是他们株式会社社长鸠山太郎的儿子,是会社未来的接班人,所以一切都由小岛出面,只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才向山田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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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驱车来到干燥车间门外停下。张工、成董、洛雁都在车间门口等候。双方握手以后,走进车间。小岛奔跑起来,跳跃起来:
“哇,这哪里是车间,这简直就是个艺术宫殿嘛!”急忙跑过来问张总:“可以照相吗?”
“别人不行,你可以,因为你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其实这套装置已经落后了,我们马上准备生产第二代装置,已经申请专利了。”
“太好了,太棒了!”小岛拿起相机“咔嚓、咔嚓”,照个不停;照了各种角度,照了近景、中景、远景,又跑回来问:“可以上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于是小岛率先跑上楼梯,跑上三楼。先照了两米多高的喷头,回身又照了三米多长的控制台,观察了上面所有的仪表,转身问张工:“全自动吗?”
“全自动。”
“可以无人操作吗?”
“可以。”
“太好了,我们找了许多家都不满意,就是你们啦,我同意与你们合作!”
“阿力嘎道勾哉伊么司。”张工表示感谢。
“张总,您会日语?”
“我出生在大连,日本人在那里统治了五十年,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时候,我正在读小学二年级,我怎么能不会几句日本话呢?”
—·—
“对不起!”小岛立刻向张总行九十度大礼,并且不肯起身。
张工用日语跟小岛说:“小岛先生,不必如此,那时候还没有你,这都是先辈的事情了。现在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我们只要搞好我们的合作就是了。”
小岛鞠着躬说:“那段历史我很清楚,听我父亲讲过,听我爷爷也讲过,我们家就是从大连市遣返回日本的。侵略中国五十年,到头来,我们两手空空如也;回到日本满目疮痍,又开始在废墟上建立家园,侵略战争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呢?”这时小岛已经哭得稀里哗啦,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山田也禁不住地抽泣,感染得大家也都在陪着掉眼泪,把一个干燥车间变成了侵略战争的声讨会。
大家哭完了,才互相掺扶着,慢慢地走下楼去。
大家来到办公楼二楼的小会议室,中日双方相对地坐在会议桌的两边。
“协议书”小岛已经在家里起草好了,只剩数字没填。他把复印件给到会者每人一份,征求意见。
小岛说:“参观完你们的生产现场以后,使我很吃惊,比我们事先想象的要好得多,我们决定与贵公司签订协议。所不同的是你们的塔,直径是八米,我们要求的是十米,我想就你们的技术来讲,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能在三个月以后,要求你们进场,场地在西安,从进场那天起,三个月内完成安装,空车试车应该成功。价格按我们事先谈好的,六百万人民币一套,共计十套,不知有没有问题?”
成董坐在洛雁身边,皱着眉头问洛雁:“能行吗?咱们连制作场地都没有,十台塔体一起下料,要铺多大摊子,这不是唱‘空城计’吗?”
洛雁说:“听张总的,他说行就行。我估计他这次不是唱‘空城计’,而是要唱‘草船借箭’了!”
小岛见他们二人嘀嘀咕咕的,便问:“成董事长有什么意见吗?”
洛雁抢先答道:“成董没什么意见,他只是嫌报价太低了。”洛雁有意扯了个谎,为成董打掩护。
小岛很为难:“价格是咱们预先谈好的,如果变动要请示公司总部。”
小成用力捣了洛雁一胳膊肘,洛雁忍住疼没叫唤,笑对小岛说:“价格的事,要听张总经理的,他说行就行。”
张工朝洛雁、小成看看,又朝身旁的安静看看,看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就点头同意了:
“就按小岛君所谈的,我们都接受了。”
小岛高兴地:“太好了,太好了,张总是个很痛快的人,今后我们合作的时间会很长;我们在中国一共谈妥了四家‘垃圾焚烧发电站’,今年下半年就要在郑州建一座,到时候我们继续合作。”
“好的,如果小岛君和山田君没有其它意见,我们就拿去打印了。”于是张总把数字填好,交给安静送去打印。八零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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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两位江南装束的姑娘推进一架小车,表演茶艺。
小岛高兴得直跳:“茶艺表演,茶艺表演,我太喜欢了!我们日本也很讲究茶艺的,据说是从中国传过去的,不过服装太不同,我们的茶艺艺术家穿的是日本和服。”说到兴奋处,离座跳着,唱起来:
“撒库拉,撒库拉……”
这时又有一位姑娘端上一杯清酒献给小岛,小岛端起酒杯,边喝边唱边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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