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董问张总:“张总,三个月咱们能完成十套装置吗?您是不是在唱‘空城计’呀,场地在哪里,铆焊工在哪里?”
张总说:“哪里用自己做呀,一个空塔有什么复杂的?现在制造行业都不景气,大多只能吃个半饱,你现在送活儿给他们干,就像救他们命一样,别说十个塔,就是一百个塔,不出凤凰城就给你包出去,只要你们能找到销路,找到买主,要多少生产多少。‘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我说师傅唱的是,‘草船借箭’你还不信,只要一夜工夫,二十万支箭就到手了。”洛雁说。
张工说:“不过,这批活儿我还舍不得给别人,要给江南造船厂。江南造船厂救过我的命,关键时刻派人带着机器,三天时间帮我把不锈钢塔焊起来,还把最得力的焊工小孔送给了我,这个恩情不能不报。
“现在江南造船厂没有任务,工人都放回去拿生活费,留下护厂的没事儿干,满山遍野地去打兔子、打野鸡。十套塔给他们还不够塞牙缝的,把小孔派给他们当施工员,万无一失,都不用我亲临现场了。”
“江南造船厂是怎么回事儿?”成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空了再给你讲,这叫好人有好报,多个朋友多条路。”洛雁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张工说:“把十台雾化器给太湖田庄喷雾干燥器厂,按照二十万一台收货,让他们也赚点儿,有饭大家吃。洛雁别忘了,让他们账上那十万块钱的设计费,别挂着了,说我现在工资够吃够喝,不用田厂长记挂着了。
“你也写封信,问候问候小于科长,小于科长还是多挂记你的。几次来信问你的下落,我说只知道你在深圳,光老板就炒了十几个;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
“你们师徒俩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照张总的意思,这一单生意全都包给了别人,我们什么也不用干了?”成董疑惑地问。
洛雁说:“成董,兵法里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不战而胜’,不用一兵一卒,不费一枪一弹,而取敌人的城池。其实张总这叫借壳上市;借你成董的公司这个壳,不花一分钱,就把生意做成了,六千万雪花银子就到了你的手里。
“你成董让出的五千万股份,三个月就还给你了。说明成董的本事比张总还高,你这叫空手套白狼,并且这只狼到底有多大,目前是任何人都无法估量的!小成董,你就坐等着数钱吧!”。
“张总,您别听洛雁瞎扯,我如果有这种想法,天打五雷轰,我怎么知道生意还可以像您这样做哪?您这叫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呀’!坐在家里不动地方就赚钱。
“当初我就跟洛雁讲了,把整个公司交给您,我就跟您当个徒弟就是了。洛雁说您绝对不会干,不能无缘无故地夺人之财,这才决定咱俩一家一半,要算计也是洛雁在算计您,她是有名的小算盘。”
张工安慰道:“小成你别急,这笔生意所以可以这样做,是因为日本人,人生地不熟,他无法在中国组织生产,但是我们可以。再说我们是内行,交给我们他放心。其实,就这样他们还是赚我们的。他们从日本做好了运过来,运费、关税一交,起码要合一千多万人民币一套,他还赚咱们一半呢。
—·—
“这种买卖,他也就干这一回吧,以后,我们要把垃圾焚烧发电的项目拿下来;发电机我们国家能生产,喷雾干燥我们比他们强,只是焚烧炉我们没做过,可以和中国窑炉设计院联合设计,主要是炉底钢件的耐热度不够,我们可以和钢铁研究院协作,把耐热钢搞成功;
“最后只剩下尾气中有毒气体处理问题,我们把这个问题交给中国有机化工研究院来解决,这样我们就可以自己来建造垃圾焚烧发电站了。国内有上千个城市,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就有几百亿、几千亿的市场,离你那个十年目标还差多远吗?让日本人在中国建垃圾焚烧发电站的工程停止吧。
“为此,我们要成立两个研究所:一个是离心喷雾干燥研究所,一个是垃圾焚烧发电研究所。喷雾干燥研究所有两大任务:一是大型机器的研发,目前我们用的是五吨喷头,要研发十吨、二十吨、三十吨的喷头,作为火力发电站和大型工业窑炉脱硫除尘用;把烟尘、有害物质清洗干净,变废为宝,还祖国一片蓝天;
第二个任务是研究中西药喷雾干燥设备:到现在为止,中药铺还保持中药柜子抓药,一抓几十包,回家一锅一锅地熬,方法太落后,病人熬药也不方便。所以外国人把中药材买回去,用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药方,进行精加工,做成中成药,贴上外国标签,再返销回中国,赚中国人的钱。因为进口中药技术先进、药效高、服用方便,价格也相当高,冲击了中国市场。
“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喷雾干燥来制作中药呢?现在中药喷雾干燥存在着两个问题:一个是提纯问题、一个是粘壁问题;含糖量太高、粘度太大,工作几个小时,塔壁上就会粘满两三公分厚的物料,必须停车清除,铲下来的物料由于受热过久,便不能使用。我们非要攻下这道难关不可。
“第一要提高转速,小型设备要达到四万转以上,这样喷出来的雾很细,离心力就小,不容易喷到器壁上;第二要解决器壁的光滑度,要发明一种涂层,让苍蝇落上去都打滑,这样,飞扬到器壁上的粉料就会自动落下。我把这些方案都写成专利,只要一攻克,就可以大批量生产。
“全国共有药厂七千多家,如果每家药厂添置一台喷雾干燥机,按平均价格每台一百万计算,是多大的潜在市场?”
“七十个亿。”洛雁答道。
“再说,每家药厂也不止用一台,如果效能很好,成为中药制造的核心机械,一个厂可以用几台、几十台。因为中药的品种太多了。”
“那就是几百亿、几千亿的潜在市场。”洛雁说。
“这两个研究所,谁先拿出成果,谁就先晋升为研究院,带头人就晋升为研究院的院长。
“喷雾干燥到底有多大市场,回答是‘无底’的,因为各行各业生产出来的产品,只要是液体的、膏状的,要想变成粉体的商品,都可以采用喷雾干燥的方法,并且通过我们改造出来的喷雾干燥装置是最节能、最清洁、全自动化的装置。
“你若问我喷雾干燥潜在市场有多大,我就问你海洋有多深、宇宙空间有多宽?”
“张工,您这么说我心里就更没底了,宇宙有多宽,那哪儿有边哪?您叫我怎么做计划呀?”洛雁问。
“总之,你能订多少货,我就能生产多少设备,没有止境。现在我们是在办公司,不是在办工厂;我们要组织全国的机械厂,为我们制造设备,你就要组织全国的网络去销售。
“目前急需的事情是,开办三个训练班:一个是培养施工员,到各地用户那里,去监督设备的安装与试车;一个是培养销售员,掌管全国各地设备的销售;一个是培养设计师,根据用户的需要,进行个性化的装置设计。
“最好能跟凤凰山化工学院联合办学,必要时向他们投资、扩建,或者把他们学校收过来,这样才能保障人才的储备。人才是第一重要的……”
—·—
张工说完,就伏在了桌子上。
“张工,张工,您怎么了?”洛雁问。
“张总,张总,您怎么了?”大家问。
“头有点昏。”张工说。
“累着啦!”
“说话太多了。”
“太激动了。”
“请个厂医看看吧!”洛雁问。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安静呢?”张工问。
“安静,安静!”洛雁喊。
安静急忙跑过来:“什么事,张总?”
“告诉你不要喊张总,还喊张总,你开车陪我出去钓钓鱼吧。”
“马上要吃饭了,吃了饭再去吧!”
“不吃饭,没胃口,咱们路过厨房拿几个馒头就是了。”
“冷馒头怎么吃?”
“连喂鱼带吃,饿了就好吃。”
“他这是渔瘾上来了,你就开车去吧。”洛雁说。
“还没有鱼竿呢?”安静说。
“路过凤凰城买两套就是了,从我工资里扣。”洛雁说。
“我知道你工资高,反正不能从我工资扣。”安静说。
“好了,小气鬼。我真羡慕死你了,死丫头,上班时间也可以开车去钓鱼。”
“是你说的,张工走哪儿我跟哪儿,张工干啥我干啥,是我命苦哇。看你多好,张工的几句话,够你干半辈子的了,谁让你是他的助理呢。赶快把两个研究院办起来,你就要晋升为两院院士了。”
“安静,你别得便宜卖乖,别光贪玩,好好保护;怎么带出去,还怎么带回来,磕了、碰了、掉了瓷、掉了渣,小心你的皮!”
安静掺起张工往外走:“张工,能行不,不行咱就别去了,我责任太大了!”
“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放心吧,没事儿,他就是渔瘾上来了!”洛雁说。
“张总,咱们上哪儿钓?……上水库钓吧,我认识个‘莲花水库’,水面几百亩呢,那里的‘翘口’可肥了,真好吃。”
“那可得买两副海竿,翘口力气可大了,能拖出一两百米远。”张工来劲了。hTtPs://M.ensotemple.com
安静回头朝洛雁笑笑说:“看来没事儿,这不,劲头又上来啦!”
“他呀,一提到钓鱼,啥病都好了。”洛雁说。
安静把张工掺到副驾驶位置上坐好,系上安全带,然后自己坐进驾驶位置上,一踩油门,就出了厂门,顺着柏油马路,“唦——”地声,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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