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说网>言情小说>抵拢倒拐>第 99 章 番外④(偏尧典正视角)
  尧典正现在都还记得林四年在朋友圈出柜的时候发的那句文案:他瞎了,他终于瞎了。

  他不太懂这个梗,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不过他觉得他不瞎。

  尧典正曾经在林四年十分“自我怀疑”的时候说过,他爱林四年的坚韧、善良、乐观、独立、勤奋、自由、理智,但林四年一开始最吸引他的,还是林四年身上那份专注。

  譬如,第一次见面,哦不是,第三次见面,在锦里,林四年就因为拍彩虹太专注而让单车撞到他了……

  锦里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但始终闹在前静在后,尧典正下班回到家,无论是煮煮茶做做陶,或者是处理一下墨尔本那边的工作,都是不需要怎么费脑,饶是这样尧典正有时都觉得景区太吵闹了,然而林四年就坐在隔壁大堂,聚精会神地写着作业。

  有时候是英语语文,林四年坐没坐相吊儿郎当,完全不在话下,有时是数学和物化生,坐姿就要端正些,草稿就打在卷子的空白处,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三小题解题步骤太多,第四页的空白处都写不下,林四年就拉根线打个箭头,把剩下的内容写在卷子第一页选填题的空白处……

  后来据林四年的班主任说,林四年这位同学,数学物理什么的,正确率是挺高的,就是卷面不太美观,阅卷老师戴上老花眼镜都找不着他的答案在哪里的程度。

  高考考场上可千万别这么做,要控制住!千万别把草稿写卷子上了。

  尧典正当时就很担心,年年那么专注,会不会真的把草稿写高考卷子上啊……

  之前也听十一说过,她佩服她哥能在九眼桥的酒吧里写作业。

  九眼桥是个什么地方尧典正不清楚,但酒吧,这地方一听就很喧闹。

  奇怪,我也没见他在写作业的时候戴过耳机啊,怎么就能这么专注呢?是怎么做到“与世隔绝”的呢?

  不仅仅是写作业专注,打游戏还更专注。

  大四寒假,林四年仗着自己保上研了,春节期间天天打游戏,只不过从以前的手游换成了网游,自己的小破笔记本打游戏发烫,流畅度也不给力,怎么都不爽,就悄悄溜去网吧打。

  据林四年本人回忆,当他被尧典正掴着后腰从网吧里逮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熠熠生辉,还想这样的“现场抓包”多来几次……

  尧典正笑他,二十二三的人了,都能扯结婚证的年龄了,还被家里人追到网吧去揪出来,丢不丢人啊……林四年说不丢人,反而很幸福。

  上中学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到了叛逆的年龄,班上好多同学网瘾,男同学居多,女同学少量,班主任总爱把林四年当正面案例:人家林四年,别说去网吧打游戏浪费爸妈的钱了,人家手机上玩玩泡泡龙和连连看不得了了,哪像你们一个个的,打个游戏还打出优越感来了,成绩一落千丈,怎么?打游戏能当饭吃?

  林四年怕尧典正打他,离尧典正几米远坦白:哪里是不想去网吧打游戏啊,他想得不得了,平时周末不是照样打?只不过不会像别的同学一样把打游戏当饭吃。

  也是,毕竟初中时就学会上网看黄片的人了,打个游戏算正常消遣。

  只是为什么没形成网瘾呢,因为别的同学会有爸妈怒不可遏地到网吧来逮,会被揪着耳朵拎回家,但是他没有,他叛逆给谁看呢?

  要说没有,张阿姨和武叔叔不会不管他,肯定也会到网吧找他,严重点还会被班主任请家长,但是张阿姨身体已经那么不好了,武叔叔已经那么忙了,他不想麻烦他们。

  于是林四年的叛逆期就一直往后拖着,拖到遇到尧典正之后都还没有来,甚至众人欢呼的“终于解放了”的高考暑假都还没有来,活生生到保研成功之后才苏醒。

  林四年既然叛逆,尧典正就得管着他,不许再去网吧打游戏了。

  网吧乌烟瘴气,最主要的是“烟雾缭绕”,好不容易戒了烟,尧典正不想林四年再吸二手烟了。

  尧典正给林四年买了一台台式电脑,让林四年自己选键盘,别看价钱,看手感就行,这人最后还是选了个平价的,一心想着给尧典正省钱。

  十一总愤愤不平地说尧典正把她哥姑息起,但是没辙,谁叫尧典正乐意呢。

  于是林四年打游戏就更肆无忌惮了。

  有天尧典正洗了澡出来,林四年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尧典正站得远远地喊了声年年,没听见,他又走了几步过去喊四年,没反应。

  尧典正不信邪,都走到林四年背后了,喊林四年,还是没反应。

  也没戴耳机啊,聋了?

  尧典正没打扰林四年,还搬了椅子坐到林四年身后,看着林四年打游戏。

  看当然是看不懂的,反正看起来很激烈就是了,打的应该是射击游戏?尧典正不懂,距离上一次去网吧逮林四年已经很久了,他现在都还记得网吧里的氛围:键盘声和脏话不绝于耳,随便一听全是生殖器和性|交行为。

  尧典正都后悔没戴个面罩进去,防二手烟的同时还能避免被唾沫星子淹死。

  总之,尧典正对游戏少年的印象就很不好,但是林四年不一样:

  游戏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时有枪击声,大概好几个队友,有男有女,尧典正听到有男生“操”了一声,“吓死我了,脸对脸。”

  林四年脸上挂着笑,左手五根手指放在键盘上各司其职上下翻飞,眼睛盯着显示屏,“别舔了,要毒死了,上车。”

  发动机轰轰响,枪声不绝,换视角的速度看得尧典正头晕。

  “操他妈的,这是个人机吧?”这声音又是另外一个人,还挺大。

  林四年左手操作着键盘,右手本来在转笔,然后放下笔,从旁边拿起耳塞插上戴上,还一边和队友解释,“我戴个耳机,一楼有人吗?”

  “我去补一枪,啊啊啊啊六倍镜!我也有捡到六倍镜的一天!一号今天居然戴耳机了?”说话的是个女声。

  “你们太吵了,我家里有人呢。”林四年笑着实话实说。

  “左边有脚步声,两个好像。”又是一个很激动的男生。

  “我打个药先,”林四年回应,“我来了,扫死他。”

  接着就是密密匝匝的枪击声,林四年和队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像上了真战场一样。

  显示屏上的地图翻转得飞快,一会是室外雨林小山包,一会是室内草房,一会又到了水里,尧典正眼睛都看花了,愣是丁点都没看明白。

  一局又一局,活活过去了一小时,林四年总算把手从键盘上挪下来了,握了一下拳,指骨嚓嚓嚓响了一连串,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最后才摘下了耳机。

  也就是这时他才留意到背后有呼吸声,然后转着僵硬的脖子转头。

  尧典正的头发都没滴水了,显然已经在这看了很久了。

  怪不得打游戏的时候总觉得背后若有若无地有股尧典正身上的香味,原来本体在自己背后坐着呢。

  尧典正看到林四年的脸都僵了,他笑着指着屏幕问:“这是活到了最后的意思吗?”

  林四年愣了两秒,僵硬地点点头。

  尧典正一抿嘴,好像在思考,又问:“你们刚刚喝的那个能量饮料,空瓶就扔地上?没垃圾桶吗……”

  林四年:?

  林四年长大了嘴巴,无声地“啊”了一下,没想好怎么回应尧典正提出来的环保问题。

  林四年就这么一会儿不说话,尧典正也不知道林四年是个什么意思,于是尧典正就不理他了,站起来往床边走。

  林四年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追上去说要给尧典正吹头发。

  反正每次林四年主动帮尧典正吹头发都会坏事,尧典正都习惯了,事后林四年问尧典正是不是在他背后看了很久他打游戏。

  “嗯。”尧典正没力气,就很简单应了声。

  林四年也没吱声了,又压上去,看上去还想来。

  尧典正高|潮都还没过去,正敏感得很,还不想继续做,就问林四年:“你嗑药了?”

  林四年按着尧典正笑着点头,已经往尧典正下面亲了。

  尧典正又问:“你今晚这么卖力,是不是想着补偿我?”

  林四年立起身使劲摇头,一脸无辜,“什么啊?”

  “那你问我是不是在你背后看了很久了,你觉得冷落了我,所以现在是在补偿我?”

  林四年有些懊悔,伸出一根手指头挠了挠尧典正的腹肌。

  只不过他指甲长年就贴着肉剪得平平的,挠上去不痛,只是痒。

  于是尧典正抓住林四年的手,正色说:“我说认真的。”

  林四年眼睑低垂着,“是觉得冷落了你,但是我今晚不是在补偿,我没有这个想法,就是觉得……好浪漫,觉得好幸福好开心,然后就想做啊,不可以吗……”林四年说着就抬起了眼,眼巴巴地看着尧典正。

  尧典正饶有趣味,“浪漫?”

  打个游戏枪林弹雨的,浪漫在哪里?

  “就……”林四年组织着语言,“你就坐我背后,一句话都不说,默默地看我打游戏,你又看不懂,还看了那么久,还关心我有没有活到最后,就很浪漫啊,难道不浪漫吗?”

  浪漫吗?尧典正觉得并不,他只是觉得好奇,游戏真这么好玩?好玩到你林四年都听不到我喊你了?

  于是他才坐下来看的,看着看着就觉得很新奇,游戏看得他眼花缭乱,年年是怎么做到进退有度临危不乱的啊?

  尧典正内心明白,他只是被林四年的专注和游刃有余看得入迷了而已,不然谁能干巴巴地坐上将近一个小时啊……

  但是尧典正将心比心了一下,换个思路,如果林四年来他诊室坐上半天,也什么都不干,就看着他给病人问诊,准确地说就只是看着他的话,他也会觉得浪漫的。

  只是他没办法体验这份浪漫,医院制度不允许。

  尧典正体会出了林四年说的那种浪漫,笑着伸手勾着林四年脖子把人拉了下来,两人胸膛相抵,尧典正嘴唇挨着林四年的耳廓,轻声说:“但是……其实我有喊你,喊了你三声,你都没答应我,当时你还没戴耳机呢。”

  林四年微微起身抬头,和尧典正挨得极近,眼神里写着抱歉,甚至还有委屈。

  尧典正都看笑了,还戳了戳林四年心口,“矫揉造作”地问:“不学好,你和我过一辈子,还是和游戏过一辈子?是你不理我,你还委屈上了?”

  林四年扁扁嘴,“对不起嘛。”

  尧典正勾勾林四年委屈的下巴,顺着下巴一路戳到小腹上,眼神也从下巴游移到林四年下身,然后突然抬眼看着林四年,温柔地说:“你下次打游戏,我如果喊你,你要是能回应我,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抱我一下,吻我一下,或者只是碰碰肩膀这样简单的肢体接触的话,会更浪漫的。”

  林四年笑了起来,忍不住凑上去往尧典正唇上啄了一下。

  “我要做你全神贯注的例外。”尧典正又贴紧林四年说。

  “嗯。”林四年只回了简单一个字,嘴巴很忙,说话都含糊。

  后来林四年打游戏,只要尧典正喊他一声,甚至只是单纯清了清嗓子,但凡发出点声音来,林四年有根神经好像就能活跃起来,能马上从游戏里抽出神回应尧典正。

  有时候回应大发了,连身带心都被尧典正勾走,游戏?游戏是什么?早忘九霄云外去了。

  再后来游戏也玩得不勤了,想必是研究生生活太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老是中途掉链子,没人再愿意和他组队打游戏了。

  尧典正竟然有点“小人得志”的得意,不过单身的朋友还是不要和林四年学了,游戏队友和一生挚爱总要有一个。

  只是林四年又已经好久没回成都了,平时在身边,哪怕只是在自己身边玩游戏,发出点声音来,哪怕是骂几句脏话也好啊……

  尧典正还头一回这么盼望着林四年能回家玩游戏,和常规的家长不太一样——林四年都这么大了,他还老是“溺爱”林四年。

  比如林四年和他打语音撒娇抱怨:想吃成都街头巷尾的蛋烘糕,要放肉松山楂葡萄干,外皮要微微有点焦黄才好吃,可是北京到处都没有蛋烘糕小推车,外卖上一搜,什么也没有。

  想吃成都街边门面的叶儿粑,多放芽菜少放油,肉要七分瘦的五花,不然吃了发腻。

  想吃肥肠粉和锅盔,肥肠粉要加一份爆浆节子,锅盔要牛肉馅的,还要刚从保温柜里拿出来热热地切成四份。

  另外还想吃回锅肉,北京那么大,川菜馆子数不胜数,没一家的回锅肉好吃。要求也不高,就成都随便一家小馆子的水平就行,一定要有永川豆豉和郫县豆瓣,这是灵魂,猪肉要猪臀肉,成华猪最好,肉片要薄,要炒成蜷曲的“灯盏窝”,别像北京那些馆子一样,要么肉厚得炒不出油来,要么瘦肉柴得咬都咬不动。

  还有伊藤负一楼的烤肠、章鱼小丸子,还有今川烧,抹茶馅和红豆馅最好吃了,但是北京就那么一家,蔫蔫的,还远,熟食远远没有成都的好吃……

  这死孩子在成都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折腾呢,一盆芋儿鸡就打发了,怎么离开家之后三天两头就想吃这想吃那?还都是刁钻东西,想寄都没法儿寄。

  尧典正上网搜着食谱,心内一边盘算着:蛋烘糕和叶儿粑还算简单,我应该可以尝试学着做,可以去一趟北京做给他尝尝。肥肠粉和锅盔就算了,难度太高,要不去军屯请一位本地的师傅去北京做给他吃吧……

  这些都容易,但是伊藤的烤肠章鱼小丸子和今川烧就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等他下次回家带他去吃。

  尧典正把界面从食谱切换到日历,端午小长假林四年会回家,倒计时还有13天,过了今晚就算还有12天了,再坚持两天就只剩下个位数了,很快的。

  到时候去机场接他穿哪件衣服呢?

  尧典正一想起来就一发不可收,已经去衣柜物色衣服去了,实在未雨绸缪得有些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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