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剑插在王素梅的心口上。
她又想起了那天的噩梦,林旺是怎么把她压在床上,是怎么扯掉了她的衣服。
一霎那间,王素梅觉得如坠寒冬。
她平常并不是什么话也不会说的人,甚至在张自强走了之后,四个知青是隐隐以她为首。
但这会,却因为恐惧,手有些发抖,面色发白,一个字也说不出什么。
她手攥得越发紧,陈婷倒抽口气都没能拉回她的注意力。
钱芳玲不由得畅快笑出声了。
这就对了。
这就对了!
凭什么只有她生活在地狱里?
凭什么!
钱芳玲的恶意不带遮掩,像淬了毒的暗器,扎得人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陈婷先反应过来,大声反驳:“少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
王素梅也有了精神支柱:“你尽管嚷嚷去,我不会一个人死的。”
反正林旺已经死了,最坏的结果就是离开大队,她本来有这个想法的,但是考虑到去别的地方又要重新适应,说不定那里有更糟糕的事。
王素梅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留在大队。
只凭钱芳玲一张嘴,又有谁会相信她呢?
钱芳玲是个人家横,她更横的人,无所谓道:“那就试试看吧。”
王素梅觉得她大概是疯了。
两个人的过节本来早就该过去了,那会是张自强先看上钱芳玲家里条件不错,人又长得好,先跟她眉来眼去。
又觉得她脾气不好,才转头跟王素梅暧昧起来。
谁也没有正经处过对象。
时下风气,处对象一般都要家里同意,王素梅也给家里写了信,家里的意思还是争取让她回城,不要急着谈论婚姻大事,但她和张自强的关系还是比普通知青们要好一些。
平心而论,王素梅觉得自己和钱芳玲的矛盾,主要是生活习惯上的。
钱芳玲和其他知青们的矛盾也是。
她这个人,太大小姐脾气,家里养得娇,才下乡那会知青们轮流做饭,她说不会。
初来乍到的,也没人跟她计较。
不会做饭,洗碗总行吧。
洗了一次就嚷嚷着手疼。
挑柴担水这些更是指望不上了。
可是吃大锅饭,谁耐烦她这样,加上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口味上颇有些合不来,最后才分灶的。
王素梅脾气比较冲,这也是实话,加上钱芳玲觉得是她横刀夺爱,两个人一向合不来。
但那都是女孩子之间的小矛盾。
钱芳玲这是自己不好过,也要拉着她一起死吗?
王素梅遍体生寒,再回去上工的时候心绪不宁。
陈婷看出来了,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王素梅摆摆手,她的父母都是工人,家里只有她和弟弟两个孩子,收入虽然还过得去,但是因为爷爷奶奶常年卧病在床,日子过得一向艰难,也就给不了她太多帮助。
知青们第一年是有粮食补贴的,第二年就全靠公分撑着了,他们这个月吃的粮食还是大队预支的呢,等秋收后要把这笔帐补上。
她又没有何秋那样的好体力,下乡以后每天只挣六七个工分,如果随意请假,只怕很快要饿肚子。
陈婷也知道她的顾虑,毕竟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过的不容易,知青点还算过得去,但也只是自食其力,够填饱肚子而已。
因为总觉得钱芳玲要憋什么坏,吃晚饭后,王素梅去找了一趟何秋。
何秋正挑水呢,前后两桶都有八分满,走路稳得一滴水也不晃出来。
王素梅心生羡慕,她要是有这样好的身体,还有什么好愁的呢。
但这会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摇摇头甩开杂念。
何秋开门进屋,把水倒进缸里才问:“怎么了?”
王素梅先是左右看,才压低声音:“钱芳玲今天找我了。”
何秋蹙眉:“她找你做什么?”
王素梅咬着嘴唇,半羞半愤:“她说要把我的事说出去。”
至于这个事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何秋活动了一下手掌:“不对啊,她怎么会知道?”
要说林旺当初做那种事,也不知道是临时起意,还是怕被“截糊”了。
他死了之后,何秋也在大队里打听了好几圈,也没见谁提过王素梅一句。
那就证明没人知道才对,否则就乡下这流言蜚语的速度,加上林旺她妈的疯魔程度,早拉了王素梅去配阴婚了。
没错,配阴婚。
这种习俗,何秋也是第一次听说。
据说未婚之人死后会有怨气,容易家宅不宁。
当然,这个说法是很秘密的,大队虽然不太搞运动,也不可能明晃晃把这种四旧摆在台面上。
但对大队人来说,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林旺他妈最近到处打听,找人合八字。
王素梅倒也想过,不无道理地说:“也许是林胜告诉她的。”
林旺做这种事,难保不是他堂哥林胜挑拨的。
何秋却不这么觉得,她摇头:“如果是这样,林胜那天就会跳出来。”
林旺被当贼逮住的时候,林胜可是就在旁边看着呢,一句话也没说。
这可不是林旺一个人的事,传出去人家可不知道做贼的是谁,林氏上上下下的未婚男人都要受牵连。
这就是宗族。
林胜哪怕自己结婚了,他将来还会有孩子,他亲兄弟也有四五个呢。
王素梅不安地搓着手:“那会是谁?”
她本来已经渐渐从阴霾中走出来,这会又急得火烧眉毛似的,声音里带出哭腔。
何秋却想清楚了其中关窍。
她是个聪明人,又是个不爱第一时间把人往坏处想的人。
但对钱芳玲,她是不得不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
何秋叹口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钱芳玲唆使的林旺。”
王素梅结结巴巴:“钱……她怎么能这样!”
她就是这样了。
何秋想不透,她自问大家都是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很应该鼎力相助。
钱芳玲走到这一步,难道也要让别人走到这一步吗?
真是匪夷所思。
王素梅惊得不知所措,但又有一种理所当然。
对啊,钱芳玲就是做得出来。
何秋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转了两下:“你先回去吧,我会让她闭嘴的。”
王素梅重重给何秋鞠躬,走了出去。
她本来都是要死而复生的人了,就让她好好活下去吧。
何秋捏着手指头,发出嘎吱嘎吱地响声。
她点上火,烧开水,水滚了后把中午剩的米饭倒进去,搅拌开来,又把罐头肉切得碎碎的,扔进锅里,罐头里里的边边角角用水涮一下,通通倒进锅里。
这叫勤俭持家。
何秋近来委实变了不少,她连菜梗都收得齐齐地,留给林文东拿去喂猪。
本来就是熟的米饭,何秋三番两次望向屋外,还不见林文东回来,抽掉两根柴火,拉动风箱,调成小火慢慢焖着。
然后提着煤油灯,打算去营地看看。
天气越热,白天就越亮,这会虽然快七点,夜色像罩着层纱,看路却是不成问题的。
何秋锁上门要往外走,走出几步,就看到林文东也正往回走呢。
边走边东拍一下,西拍一下,远远看到何秋,手举起来挥了两下。
何秋半抬手做应和,站着等他走过来。www.ensotemple.com
林文东不光开车,还装车卸货,衣服上不是这一道就是那一道的。
何秋帮他拍了两下,看见衣角上又破了个洞,“啧”一声:“给你买的新衣服你怎么不穿?”
她是不会做衣服,可是有钱啊,刚能穿短袖就给林文东买了三身新衣服——他原来那些,说是破布都不为过,剪开纳鞋底还差不多。
林文东是苦出身,看了一下那个洞:“没事,补补还能穿。”
干活穿什么新衣服,全是糟蹋东西。
何秋斜他一眼:“新的再放,就变旧的啦。”
林文东没说话,乡下人哪里旧衣服,只要能穿,就是好衣服。
他接过何秋手上的灯:“回去吧。”
何秋和他离了半个人的距离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天一黑,营地就干不了活了。
林文东兴奋得眉飞色舞:“过两天就能上梁了!”
盖房子这件事,在他这里,可以说除了结婚外排第二。
回回提起来都是兴高采烈的。
何秋跟人打听过,知道上梁后铺瓦,封上门窗,房子就算盖好了。
她掰着手指头算:“那最多六月就能好。”
林文东小心翼翼提议:“那你觉得我们提前结婚行吗?”
何秋头一歪:“你得问小叔。”
按京市的老规矩,女方要打新家具作陪嫁,她小叔特意托了人找的老师傅,至今椅子腿出来了没都不知道。
林文东叹口气,算了算了,他只怕能再莫名其妙挨顿骂,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啾啾。”
何秋摸摸他的头:“乖啦。”
两个人慢慢走着,何秋想起来,说:“吃过饭你陪我去找一下钱芳玲。”
林文东奇道:“找她做什么?”
何秋嘴角扬起来:“让她知道老天爷长了几只眼。”
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善,林文东耸耸肩,那一准也是钱芳玲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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