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源早在回来的路上就从钟小那里听了个大概,鹿淮这样事事要强力求完美的人,冷不防被人看到这么一副模样,懊恼得简直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他忍着笑,站在门边又敲了敲,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钟小走了。”他声音中暗含着笑意,“可以出来了。”
还是没什么反应。
钟源靠在墙上,无奈地挑了下眉,牛奶仔踱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喵呜喵呜轻飘飘叫了两声。
钟源垂眸瞧着它:“怎么办?你妈不出来了。”
牛奶仔对这个称呼还有些陌生,但大约也明白是躲在房间里的那个人,伸出爪子挠了下门,无济于事地喵呜一声。
本喵也没办法。
钟源将牛奶仔抱起来,屈指又叩了叩门:“我的错,我已经把给钟小的钥匙拿回……”
来字还没说完,门猝不及防地从里拉开了。
里面的鹿淮顺手就丢过来一个抱枕,被钟源稳稳接住。
“你也知道是你的错。”鹿淮气呼呼的,“怎么谁都有你的钥匙,你就这么喜欢给人发钥匙吗?”
鹿淮恼羞成怒,气全冲着他撒了。钟源从善如流,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嗯,我的错。”
鹿淮:“……”
这下她反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所有的恼怒都失去了力道。
“不过钥匙只给了你和他。”因为两人面对面站的近,衬得钟源比平常还要高,他垂眸瞧着她,满是无辜,“他那把我现在要回来了。”
鹿淮怒视他:“早干嘛去了。”
话一出口,钟源还没什么,鹿淮自己就先有点先绷不住了,一时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现在连迁怒都迁怒得很顺手。
不是好兆头。
她哼了一声,收拾好东西要走。钟源无奈地握住她手腕,稍一用力,将她带回到身边。
“干什么?”
“你要不要看在它的面子上原谅我一次?”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话音一落,钟源将牛奶仔塞进鹿淮怀中,温热的毛茸茸瞬间将鹿淮未出口的恼怒打发得一干二净。
果然,谁能抵抗得了猫猫的诱.惑呢。
当然牛奶仔也很争气,它似乎很清楚自己的使命,睁着圆滚滚葡萄一样的漆黑瞳孔,喵呜喵呜冲鹿淮撒着娇。
鹿淮立时心软下来。
她摸摸牛奶仔的头,嗔恼地瞧了一眼靠在门边的钟源。
这一招意料之外地管用。
钟源给她台阶下:“我点了外卖,吃了饭再回去吧。”
其实这一来一回鹿淮早消了气,何况这件事归根到底只能说是凑巧,真怪不到钟源头上。
她是有恃无恐罢了。
鹿淮表现出勉勉强强的同意:“……好吧。”
钟源弯了下嘴角,鹿淮忙又补了句:“是看在牛奶仔的面子上。”
钟源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好像真的认为如此。鹿淮却略有些脸热,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晚饭点的是韩餐,烤冷面石锅拌饭辛拉面,冬天天冷,餐盒外面套了层保温膜,送来时仍是热的。鹿淮吃饱喝足了,倒也不急着回去了,她又跟牛奶仔玩了会儿,拖到九点钟,才慢吞吞起身回去。
走时在玄关换好鞋,鹿淮想起什么,抬头道:“钟小……”
她话没说完,钟源就颔首:“好。”
鹿淮:“……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钟源未置可否,只道:“钟小不会乱讲的。”
……看来他知道。
鹿淮放了心,和牛奶仔道了别,走了。
回到家,舅妈正在客厅看泡沫剧,高清屏幕下,演员眼角皱纹的卡粉也无处遁形,正浮夸地声嘶力竭,渲染出过分抓马的氛围。鹿淮一天一夜未归,难免有点心虚,好在舅妈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回来了,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鹿淮松了口气。
看来这关是暂时过去了。
回到房间,白丽不知所踪,白栀在书桌前写题,看到鹿淮回来很惊喜:“鹿淮姐!你……”
鹿淮知道她要讲什么,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比了比门外。意思是你妈还在外面坐着呢。
白栀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鹿淮姐你昨天……”
“我在他家不小心睡着了。”鹿淮面不改色撒着谎。
白栀这孩子实诚,她这么一说,她就信了:“幸好早上钟源哥哥给我发了消息,我妈问你,我就说你早上要值日先去学校了。”
“舅妈没怀疑吧?”
白栀点点头:“没怀疑。”
鹿淮松了口气。
“不过我姐昨天晚上也没回来。”白栀话锋一转,瞥了眼白丽空空如也的床铺,叹了口气。
上次外婆起夜摔倒,她就不在家,后来她爸妈回怀清来,才将将安生了一段时间。
“舅妈问了吗?”
“问了。”白栀道,“不过我没替她遮掩,只说了不知道。”
鹿淮这才恍然大悟舅妈为什么坐在客厅,这是等着回来兴师问罪呢,只不过问的不是她。
别看白栀平时不声不响,心里门清儿得很,她肯帮鹿淮,是因为知道鹿淮自己有分寸,做什么不做什么比谁都有主见,何况她对钟源也心怀好感,认定两人彼此登对。可白丽就不一样了。放纵着她继续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鹿淮摸了摸白栀的头:“不理她了,做题吧。”
白栀把书桌让出一半,勉勉强强够两个人坐,但多少有些捉襟见肘的意味。
鹿淮不仅怀念起钟源家宽敞的书桌。
大约快到十点钟,外面客厅终于再度传来响静。
白家这两个姑娘很有意思,白丽遗传了父亲的容貌与母亲的性格,白栀则恰恰相反,她外貌肖母,和光彩夺目的姐姐相比不算出众,性格却随了老实木讷的父亲,都是不爱争吵的一类。
舅妈自然更喜欢风风火火性格像自己的白丽一些。
而且白丽确实长得好看,又从小学舞蹈,条件优秀得不像话,舅妈对她很是寄予厚望。这是从鹿淮妈妈身上得到的灵感,作为女人学习好不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嫁个好男人,这才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不得不说舅妈对鹿淮妈妈一直都存着一股子不服气,她白玉芳除了张脸又哪里好过她,但还不是白白好活了这么些年。
舅妈势利归势利,对培养白丽这件事还是挺上心的,要不然在家中算不上富裕的情况下,还是早早将白丽送去学跳舞学唱歌,就是为了让她长大后能像白玉芳一样。
当然照搬鹿淮妈妈的前半生就够了,至于后面遭遇的变故,暂且不在考量范围。
所以在得知白丽竟然敢夜不归宿,对舅妈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果不其然,性格相投的母女二人刚一见面,没几句就吵得不可开交。
鹿淮跟白栀出来,一开门,就听到噼里啪来,锅碗调盆砸了一地。
“哪个正经女孩子夜不归宿的,我是短你吃短你喝了?让你跑去跟人家混……”
猝不及防,鹿淮膝盖中了几箭。
好在她心脏强大,听到这话脸色都不带变一下。
白栀早想过会有这一顿争吵,懒得去劝和,只默默收拾起地上的碎玻璃,免得扎到人。
白丽看到两人出来,目光却是投向了正在给白栀帮忙的鹿淮。
白丽想起那天在肯德基的事,咬牙切齿地冲着鹿淮道:“鹿淮,是不是你和我妈乱讲了什么?”
鹿淮冷不丁被指名道姓,略一怔,茫然地抬起头来:?EnSotEmplE
白栀和舅妈却都随着白丽的质问而朝着鹿淮看去。
鹿淮这一沉默,落在白丽眼中俨然是坐实了什么,白丽气急败坏,认定鹿淮是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白丽还要发疯,被白栀挡住了,舅妈也假模假样地拦了拦,不轻不重数落几句:“你这孩子干什么呢,和你妹妹有什么关系。”
说完又看向鹿淮,语气可比刚才严厉多了:“还有你,鹿鹿,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怎么不跟我讲呢!你姐姐学坏了你就开心了是吧!”
鹿淮怎么也没想到这场争端到最后,竟然是她这个局外人平白沾了一身腥。
矛盾一下子被转移,舅妈也不和白丽吵了,重心全落在鹿淮怎么不早点告诉她这一点上,而白丽也不想让,执拗地觉得肯定是鹿淮从中作梗,煽风点火见不得她好。
白栀想要替鹿淮辩解一二,奈何嘴笨,在夹枪带棒的攻势下插不上话。
这事要是放在白栀这个老实孩子身上,可能忍气吞声也就过了,偏偏被无辜集火的鹿淮也不是个好招惹的。
她本来对白丽的事全无兴趣可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到,更不想多管,毕竟寄人篱下,多说多错。
可是火主动烧到她身上,又不一样了。
她分外冷静地听完舅妈对她的指摘,眼眶红起来,咬了咬唇,略作羞愧地低下头:“我,我之前确实看到白丽姐姐和一个老男人在商场逛街,但是,但是白丽姐姐说那是她一个朋友,我就没多想,所以也没有告诉您……”
“原来那不是她的朋友……”
“……而是她的男、朋、友吗?”
鹿淮慢条斯理,字字珠玑,然而她讲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了她舅妈心头。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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