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说网>言情小说>欢喜城>第 14 章 无所谓
  [二十六味]

  我在我的世界不能犯规

  你在你的世界,笑我无所谓

  [二十七味]

  我的爱,别让我独自投入悲伤之海。在幽绿如苔的深渊,灵魂浮在灵魂之上,有着凹陷无瞳的脸庞和惨淡的光,怨气如刀,如鸿毛芥草。所有的灵魂以旋涡流转,愈沉愈下,连生的边沿都无法达到。命运总是让我领教……与我的意愿互相违背,而死亡只是另一种开始。难道我就要留在魂海中无望的永生了吗。侬凌,救我!

  “花信!”他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角色对换,这一次轮到欢喜静静的靠在落地窗上,不发一言。

  “我看见她了,在冥界的幽灵海中飘浮,苦无重生之日。”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不置可否。那样的处境她曾经再熟悉不过,而他却不曾为此感动。侬凌闪着一双惊魂未定的眸子,惶惶的望着她,那未能穿透死寂的言语是他还爱着的女子。天空下起雨来,这城市的上空正积聚起黑色、低沉的云,欢喜侧过眉凝神去瓦解一只瓶,念力所动却只碎了一半。它吸走了她的能力,那个从她心脏孵化的妖精,卑劣的贼。

  “你在想什么?”他第一次关注她内心的世界。

  欢喜浅笑着摇了摇头,在此后有张平淡的眉目,不善传情。他们希望交流的时机总是错过,连微笑着说声报歉的力量也没有。

  醒着,直到清晨。忽然有人摁门铃,他起身开门看见地上只有一个纸盒,拿进房间拆开,竟是一个录音电话,磁带已经预录了大半,于是接好线路来听。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用洞箫吹出的曲子,淡定如水的音。

  而那个时刻给予侬凌安慰的男人此刻正在往回家的路上赶,由清早走于四处环荫的马路,由一夜细雨后泥土的气息都融进身体,虽然不见阳光,却依旧浮出一丝璀璨的笑容。他是自己心情的主宰,从不交给任何人操控与毁坏。当路过面包房时给夏祀买了虎皮奶昔包,她说过喜欢甜食。他还想替她买些新裙和发夹,于是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要把那小丫头骗出来逛商店。他匆忙赶回家,却有些诧异。

  “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他打开房门时皱紧了眉头,忙拨通分机找到藏在地下书库的夏祀。“你来过厨房吗?”

  “我饿了。”她嚼着黄瓜,口齿含混的答道。

  “所以蜂蜜打翻了也可以不管吗?”

  “你有洁癖的哦。”

  “是啊,很多苍蝇啊,小姐。”

  “你知道杀虫水放在哪里的。”她挂上电话,觉的裘真是小题大作。她完全没有动过什么蜂蜜罐,天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于是懒的搭理,仰头继续吃着蔬果。

  因此,裘的购物计划被彻底打乱,他不得不逐一消灭苍蝇,拿出抹布与拖把来清理厨房。一时间幽怨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妇人,把水笼头开的巨大,反复提醒自己,夏祀绝不是外表上的孩童而已。当他伏在地上用柠檬味的洗涤剂把瓷砖擦出泡沫,突然有只小手递过一块薄荷糖塞进他的嘴里,他抬头看,是那个小东西。

  “怎么?书全看完舍得出来了吗?”

  “我想你了。”

  “说什么啊,听不懂。”他微微愣怔。

  呵呵,没事。她浅笑而过,看见桌上的虎皮奶昔包:“买给我的?”

  裘却没有应答,他看着玻璃窗,三分之一的面积上已经布满了苍蝇。顺着他的目光,夏祀这才注意到,于是她拿起杀虫剂走出去,喷杀起那些不请自来卑微的小生灵。在湿淋淋的玻璃后他们隔窗而视,他的眉头微皱而夏祀的嘴角一勾,事实清晰又明白,在两个人历经世事的人面前像是最纯粹的白描,她走回来耸了耸肩膀说道:“看来有什么妖物盯上我们了,又是找长生药人的老段子,不过说起来,你倒真没同我说起过你的来历。”

  “总有机会的吧。”他笑,却走去一旁边拿手机给侬凌拨打电话。

  “你那边没什么事吧?”他关切的问道,音调尴尬,毕竟这样关怀一个男人显得太过频繁。

  “你指什么?天气吗?”侬凌有些冷淡的回答。“你走之后又开始下暴雨。”

  裘听着,于是迅速走到电视前,调换到新闻频道,画面里果然正在介绍城市中突来的失常天气,半天娇阳半天雨,现场拍摄的车队在中途失去讯息,电视出现沙沙声,整个城市的通讯受到奇怪的干扰。裘又问及欢喜的情况,答案都是普通又不知所谓的,最后,他们各自挂掉电话,裘点了一支抽烟,惆怅不语。夏祀则转过身发现玻璃窗上又积聚上了苍蝇,她走出去胡乱的喷杀直到用尽整整一罐杀虫剂,馥郁的柠檬香精气味和几乎使人窒息的药水逼得她停止,探了探身却发现裘仍无动于衷的坐在原处若有所思。

  她走进屋占据另一张沙发,学他的样子沉默了很久。当屋内的光线完全依靠电灯来照明,房屋已经被不知来意的妖魔包围了,它还在积聚能量蠢蠢欲动,裘的手指关节在沙发上轻轻叩动,一声一声,逐渐肯定的是侬凌和欢喜即将遭遇上比此更大的麻烦,那种阴郁的力量甚至能操纵天气。他看了看夏祀,而她已经注视他很久,两人的默契有些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

  他说:“最后,我是指最后,你会做什么?”

  “直到世界末日的最后吗?”

  嗯。

  她笑,玩起自己的指甲。“如果有天,到了就连爱情都不再好玩的时候,我会带着我最后一个爱人的雕像回到地底皇陵,在那里等待着一个足够昌明的时代找到我,让他们帮助我不用浪费太多的力量来制造不死兵团,到那一天,我会让死神知道,他玩了一个多愚蠢的游戏,那就是他,创造了我……”

  寂静。随即,他开始鼓掌。“真是宏图大志,不愧是不死人中活得最久的夏祀,我几乎要更换偶像来崇拜你了。”

  “不用了,你心里清楚你有多膜拜他,他可以最漫不经心的玩游戏却玩的最好,你无时无刻不在学习他,模仿他。”

  “看穿不要说穿,这样就没意思了。”他笑。

  夏祀看着黑压压一片的窗户,然后问了他同样的问题。“那么直到最后你会做什么?”

  “我吗?我一直希望有机会告诉死神,我有多爱他。”

  “答非所问,我是指最后。”

  “没错,是最后。那时他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什么?她没有听明白,裘却抿着嘴,流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

  他又开始给侬凌打电话,半天未曾有人接。夏祀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把电话线剪断,她指着窗外说:“如果今天就是世界末日,如果我们这些天没有白白相处,你可不可以选择和我在一起?”

  “可是我并没有离开。”

  “你分明在为离开做准备!”

  “但这不说明我就不会回来。你有着三千多年的经历,从战国那样极盛妖孽的时代存活下来,代表你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而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去帮助那些需要的人,而不是让他们死亡再经历轮回的痛苦。”

  “荒谬。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危险面前,他们根本是无能的废物,他们迟早要被时间所淘汰,而你只有选择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才是天衣无缝的相配,我们可以相守到很久……”

  “你错了。夏祀,爱情原本就不是拿来玩的。”裘站起身去拿外套,他不愿再面对夏祀的愤怒,恐怕自己会有一丝的不忍心。死神创造了太多不幸福的孩子,他唯一竭力想做到的只是公平。

  “不要离开我。”她哀求了,三千六百年最悲伤的哀求。但他只是走回来轻吻她的额头。

  “别害怕,夏祀,我一定会回来的,带着侬凌和欢喜。到那时候我们一定可以拥有很好的生活,请相信我。”

  她眼里噙着眼泪,狠狠的望着他,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她说:“没有机会了,不论你是否回来,都不会再见到我了。裘,只要你离开就是永别。”

  他愣怔住,表示完全听懂似的点了下头。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咬牙切齿近乎疯狂的砸起东西,所有可以裂开的支离破碎,在满地狼籍中她走向厨房拧开了煤气,然后唱起首欢快的曲子不缓不疾的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把他买的一切都带走,发夹、洋装包括他的皮夹和打火机,但凡喜欢的全都拿走,她同这些物品并没有仇恨,她会做到不迁怒,不二过,哪怕世上只有唯一的裘他只会出现唯一的一次,哪怕这段感情千载难逢,也只是过去了的不用遗憾,她就是如此的性格永远不会改变,永远不会失落。就算失落,也只是做梦的时候。她吃得下,睡得着。至多数到第五百只羊就沉沉入睡。弹指催眠一般灵验。在精神上,她是绝对兴奋的。兴奋的就像永远可以活着。

  她离开了,在冲破蝇围后,她赠送给它们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消一枚小小的火柴,可恶的生灵便灰飞湮灭。

  她笑,对自己说不过是暂时把他交给别人来照顾。在身后有着熊熊的火光,这样壮烈的场面记不清出现过多少次,太熟悉了……

  或许有些人偏偏学不会伤感这类的词语,就像有些人一跌倒就哭一样莫名奇妙。因为与此同时的另一处,有两个人的僵局便在维持,屋子里弥漫着塑胶融化的气味,却没有人想要去开窗,窗外是疾风骤雨,唯独只在他们的城区所发生并且愈演愈劣的天气。侬凌懒得再数落些什么,他宁愿把自己理解成为一个疯子,好过去和她争辩肆意干涉是多么令人憎恶和不可理喻。

  不久后,裘还是赶来了,撞开门跌了进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欢喜慢慢对他伸出手意图毁灭般目光犀利,侬凌挡在了他的身前。“用你的力量杀戮吧!先解决掉我,再毁掉你不想看见的一切!”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

  “现在不是争吵这些的时候!”裘直奔向窗子推开它们并对她说:“欢喜,你怎么变得如此迟钝?你没有发现那个强大的结界嘛,连乌云都是螺旋的,怨念无处不在,这都是直奔你们而来的!”

  欢喜却没有多大反应,漠然的看着他,眉目里依旧是浓重的杀机。

  “我请你除了用那些顽固的爱情之外再用一下脑子!你只想着和他相守,相守,却根本不考虑如何去相守!为何你都不肯成长,非要把心智都停留在最愚蠢最固执的时段里。”

  “放肆!”她嘶吼。房屋内所有的电灯在一刹那间迸裂,他们僵持在黑暗中,像于其烦躁面对倒不如互不相见的绝决。窗外突然现出凛冽的光。震的首级破墙而入,裘找到并迅猛的扯动着侬凌朝后狂奔,从楼道的窗口纵身跳下。大厦开始倾斜坍塌,震的身体由卡在内里,欢喜被吸进它的口内,急忙定住身体穿过了它的齿,在咽喉处辛苦的穿出一个血孔而后跳下。裘已经发动了汽车并找到她一把抱起扔到后车座,车速在短时间内加快到近乎疯狂的地步,三人朝城外驶去。裘在前座惊魂未定,而欢喜只是看着双手,然后转身对从空中追来的震发出攻击,气流冲破后车窗击在震的身上,只是把它打退了几米远,随后它又追了上来。

  “别白废力气了!欢喜!你应该乘早看清你自己,长期以来把感情建筑在什么之上,没有尊贵的身份与权利,没有超常的能力,你就什么都不是!比谁都普通,甚至连活着都是假的!”裘毫不客气的说道,就像父亲终于严厉指责起孩子的顽劣,拆穿他们的小聪明与自以为是,而不再继续忍耐。

  “是不是死神在安排我们自相残杀,这又会是哪位新加入的伙伴呢?也可能是游戏的高潮,也可能是他玩厌了想要一个一个解决掉我们,万能的神心思总是最难猜的,希望他干脆点,一刀了断。”侬凌忽然自言自语,表现的出奇冷静,仿佛一个厌世的人,无所谓何时被拘走灵魂。

  欢喜没有说话,她只是等待着,当震的首级再一次靠近车尾,双手聚力的朝它口内发起攻击,强大的气流贯穿了龙身。震在天空中爆裂,变成火焰球坠向了四处,她这才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从后视镜里看向裘说道:“妖精只是偷走能力但偷不走永生,如果它想要长生不老,那么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夏祀。裘想起这个名字心内一颤。欢喜终于展现出智慧来证明什么才叫做执迷不悔,她的涵忍已经表达的淋漓尽致,与夏祀皆然相反之处就在于爱情是她唯一的慈悲。侬凌开始笑,他说:“我们现在倒颇有些像《生化危机》的里的角色,逃吧,随便逃,到处都是丧尸,当地狱装满了亡灵然后它们溢上了地面……”

  都疯了,裘暗骂,但没有减低车速载着他们直奔城郊的别墅。暴雨像影子般跟随在他们身后迁移,终于他们离开了人口密集的城区,出城后行驶了近一天一夜才到达目的地,这是裘在荒地里亲手建筑的房子,苍白色的方型,是他某一年无聊的心情写照。裘安排好欢喜和侬凌的住处后便开始拨打家里的电话,他希望夏祀正坐在没有被剪断线路的电话旁,可以第一时间接听,希望她不再赌气,单纯些体会到他的心情,可是十分钟后他仰坐在沙发上决心放弃,因为那儿永远都不会再有一个叫作夏祀的孩子用甜蜜的声音从电话里说: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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