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越来越不明显,有时的更替让人都觉得疲惫无力
我们将看着世界苍老下去,直到负载不动任何生命。
而我将永远保持缄默,我们就不用撞得头破血流。
你不知道我爱你,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看着你去爱别人。
所以我不会承认的,怎样都不承认。
我只是你无望的爱人,没有决心,没有目标,没有灵魂……
[三十一味]
夏祀的伤口整整三日都没有愈合,昆泽不断的撕裂它,而人质的脆弱则是绑匪手中最有把握的筹码。她几乎是苟延残喘的指引昆泽找到他们,此时疼痛变得不再好笑,她憎恶起这种生不如死的感受。那些不死人的尊傲已在表情上荡然无存,她挣扎着对裘挤出微笑,当手指无法捂住血口时,还假装无所谓的口气说:“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
他近乎窒息,紧紧抱起她来到摇椅,安置在膝头怀内。他连声道歉,恨不得剖开自己用血肉来温泽她。昆泽则懒得打量他们,顾自在房里高喊起欢喜的名字,于是她从楼上走下,当昆泽一眼发现她牙齿便咬的咯噔作响。“你这丫头在开什么玩笑,我相信你的结果只是来这里找到具残缺不堪的尸体当保姆吗?”
欢喜没有一如往常般高喝放肆,她只是走向无限哀伤的裘,她说:“不要去买自己负担不了的宠物,不要去爱自己无法承诺的众生……”
他闭上双眼,冰冷的回敬她:“滚开!我不想再同你辨论,请你尽量离我们远一点狠狠得意去吧。”
欢喜于是走开,只是她内心清楚裘并没有理解那些话的真正涵义,或许离揭示它们的时刻也不会太久了,那么安心的等待吧,有朝一日所有的伤痛冰封瓦解。侬凌也从楼上下来了,他看见昆泽这个不速之客时有些意外,他走向她然后问裘:“这是你的朋友吗?她怀着五个月身孕了,你怎么还能让她来如此危险的地方。”
“你是医生?”昆泽转怒为喜。
“不,我只是从前接触过这个行当。”侬凌礼貌的回答她,未知有危险正在靠近。
“你也是不死人?”她双目炯炯的问道,而手指已攥紧。
侬凌苦笑了一声,昆泽的指甲便狠狠划破了他的脸颊,连血液都未曾渗出,那痕迹已经消失了。她如获至宝,欢喜也在瞬间挡了进来,气氛又变得像弦上之箭格外紧张。裘却只是轻吻了夏祀的额头,依旧只说那三个字:“对不起。”
她笑,嘶哑的音调却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如果照顾我能让你感到开心,那么我发誓死前一定会回到你的面前。”裘也笑了,微微晃动着摇椅,安抚她好好休息。他念起:飞扬的落下。蒸腾的冷去。一片鹅绒离开温暖的身体在池塘上飘扬,沿一种神秘的轨迹在阳光下走成流动的弧线。我尝试不能总在此处梦魇,有时幻像中有船,有时幻像中有浮木,最后它们都毁了,殊途同归的使我沉入绿色的池水,眼睛睁开但还在水底,叫喊的声音只有我自己能听得见,醒来,醒来,醒来。肢体麻痹。红色的液体涌上来,像乳液滴进水里般弥散开来,一种胶质的雾体在水草间游走,那些水草同时缠住我,钻进我胸口一个模糊的血孔。我在梦里死去。我说,好吧,死神,那你就来吧。
于是他在水底里显现出踪迹,就像从透明变化出来。
他有多美,你一定不知道。
我想说我爱他,但我难得的诚恳还是伤害到人,童谣在嘴里变凉,月光在身上褪色。真实的流金从我心里淌走,它们渗到某个漆黑的角落变成铅化的石头。树木被砍伐,城墙又再次牢固,我好似被洁癖囹圄的倪瓒,洞察这世上一切的脏。
没有解释。无从解释。他是无穷,我只是无穷分之一。我只是如佛理般拈花微笑,为我不懂的世界与烂熟在心的残酷微笑。真的,真的,我爱上死神的容颜,因为太爱所以背叛。活着是道理,死则是规矩。我不过是他小小的虚荣心,许多绳子牵引着我怎么走都是棋局。
那好吧。死神。靠近你的得死,靠近我的同样。就由你来决定吧,□□吧,我只是摊开我的手脚,展开我的身体在黑暗无边的苍穹里漂流。有天你厌倦了,便用单指将我摁进时光的洪流里,死亡?活着?有区别吗?没有吧……
我凝视他,彼此无动于衷。
要知道,我报复背叛者的方式不是让他死,而是让他活着。他说。
我知道。并且知道不止我一个,我只关心他们是怎样生活着的?
现在你会有很多时间去了解。
是啊。有天和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呵呵,你自己心里清楚可不可能。他终于笑了。
我在那绝美的笑容里醒来,我爱的生灵已经停止呼吸。很久,很久以后,我分别找到一些永生的伙伴,遇见昆泽,遇见欢喜,遇见你,原来你们都是孩子。
昆泽这才把目光扫向他:“难怪我觉得你有些眼熟,你去过圣地。”
“你终于想起来了,当时你也正在那儿游荡,所有的喇嘛看见你都会仓惶的逃走,那年他们找到了转世活佛,那孩子昼夜不断啼哭直到你离开了他的疆域,不过可笑的是,我还以为那样诡异的状况是由我引起的,所以我们同时离开那儿,坐的同一辆车。”他只是斜视了一眼昆泽的肚子,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她并没有再选择依靠杀戮来征服叛逆者。她体内的孩子即是她的自身正以超越常人数倍的迅速长大,吃掉所有的脏器来获得所需营养,她的毛发开始脱落,皮服衰败失去光泽,双颊凹陷,很快就将成为一具皮囊,也将剖腹重生,在此之前,她的实力最好不再用来同人搏斗,尤其像欢喜这种不弱的对手。
昆泽舔了舔嘴唇,压制住怒意在沙发上半躺了下来,她不准备走了因为一个不错的猎物和大团圆的场景,有些人的善良永远都写在眼底,她会好好的把握住,而不是把机会留给一具尸体。于是她睥睨着欢喜,未料这座房子中藏有如此之多的怪物。
她开始同侬凌攀谈,问及他永生的来历,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昆泽像个失眠的老人,叨叨起一些琐碎的事情,她讲起有一种河,某个种族没有自行繁衍的能力,在每年月亮消失天地一片昏暗的一晚在河里进行一种仪式,人们不论老幼从河的上源投入河水,一个接一个排成行列向河水的下游游去,在路程上只要有残弱停下的就会被围食,活活的撕扯吞食掉,最终能到达河水下游的人再反游上岸,这时人体会发生逐渐变化,变得年轻,强壮且有力。她描绘起河水怎样变得鲜红,这个种族是怎样为了达到重生残酷的互食,还有这个种族的灭亡,因为河水的干涸,种族最后只剩下一个孩子,他吃掉村庄里所有的人变得很强大。这个孩子最终找到不依赖河水重生的方式,那就是长大以后进入人类女性的身体,他的旧皮囊将死去,依赖她们得到可男可女的重生,所寄生的母体也会在生出他以后悲惨的死去。他则成为新的人世的梦魇。M.ensoTEmple.Com
侬凌捂住口想要呕吐,欢喜却流露出一丝怅惘,以聆听安魂曲的认真来接受他们所有的故事。突然有一张牌飞到昆泽的眼前,她拾起它,那上面画着青面獠牙的恶鬼。有人低沉的说话,忍无可忍的口气是裘的声音:“这是罗刹的牌面,它专吃地狱里的恶鬼,但也常常吃人。为生存而生存本没有罪孽可言,但昆泽。这是你的第几世了,难道你转换的真没有一丝厌烦吗?消失,重来,消失,重来。迟钝的活到十六岁,然后记起每一生的痛苦,昆泽,你真是妖魔里的苦行僧,把妖魔性磨灭成生存法则。可是昆泽,你模仿人类实在太久了……忘了人类的感情并不属于你。”
“你现在同我来讲这些?”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啼笑皆非。“你什么时候又开行当神父,想听人忏悔告解了?你还是省点精力照顾好你的孩子吧。”
话落,每个人都缄默不言,唯独夏祀在睡眠里絮语着些什么,吐字之间没有丝毫的关连,像一种似是而非的咒语。天空中出现四个巨大的云涡,侬凌走近窗口自问自答,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或许快了吧……
她的影像愈发清晰,是长发的,楚楚可怜的样子。总是小心翼翼的守在一旁听他讲时间洪流里纷繁的往事。当坤、离、兑、艮四条长龙略嫌缓慢的冲出他的胸膛,那种灼烧的痛苦不亚于承受一遍炼狱的刑罚,他开始强烈的感触到一个女子胜过非忘的印像,甚至正是那个女人挥刀砍下了非忘的手臂。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失忆的由来和一个不应该叫小意的名字,在他手臂上原有六十四片龙麟,护腕上镶嵌着八方星宿的火钻,腰带上还有金线描绘着五种元素的纹案,他曾在二十万年以前,就决心放弃合体的存在……直到因为他们之前从没有接近短过三寸的距离,才决定吞食下八条龙而彻底变成一个凡人的初衷。那种强大的感情是什么……
“去杀掉欢喜。”他依旧发号同样的施令,尔后看到自己焦黑的胸膛,离答案愈发接近了。他没有多少时间来等待,于是小意驱车往浓云密集处而去,去找那个凶手或者是一个从开始就错过的……爱人。
一昼夜后,四条龙终于朝他们发动攻击。裘决心不再逃跑和作无谓的抵抗,万物的相生相克都是必然的。侬凌也抱住了欢喜,他无法容忍再由那样不堪的身体来保护懦弱无能的自己,只剩下昆泽不曾料想到此处竟然并存着如此大的危险,当她看见四条巨龙的逼近终于忍无可忍的冲了出去。在雷霆万钧后,她返回到原处,咒骂着龙肉的粗糙和不死人的无动于衷。
“你们为什么不抵抗?”
“谁打算来杀你们?”
“难道你们这些疯子聚在这里是要集体自杀!”
她的嘶叫得不到任何回应。夏祀的小手则紧紧攥着裘的衣衫,微微颤抖像个病了的宠物,流露出无法表达的惊恐。昆泽走上前一把拽起侬凌往外拖,欢喜便发动一屋的锐器朝她射去,她把他挡在身前,狞笑着吼:“我没什么时间来找一个可靠的人了,他跟着我走总比和你们在这儿等死要好的多,别逼我动手,你这具残尸,我已经消灭过一个善用念力的妖物,你比它强不到哪里去。”
她说着,拿起半空中的一把刀捅向侬凌的肩膀。“不想要他受苦,就别跟来!”
欢喜怔在原地,她仿佛看见挟持侬凌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于是停下意念对她最擅长的残暴不可思议的妥协。渗透在空气中残忍的血腥也是夏祀所熟悉的,她想起自己曾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过花信和月盟,还有更多人,隐绰的感慨起这游戏并不好玩。但是当欢喜追逐着昆泽和侬凌而去时,她猛的从裘身上跳下,催促他一起逃亡。
“你还愣着做什么,当然是跟力量强大的人一起走,否则再有妖龙出现,就凭你和我的力量,死一万次都不够。”
裘的震惊没有长过三秒,透过破碎的衣衫可以看见小丫头身上的伤痕早已经愈合,天衣无缝的演技和无孔不入的狡诈真不愧是夏祀的做派。于是他拿起车钥匙往外跑,他说:“还好你清醒,否则说不定我真会抛下你去救侬凌。”
哼。夏祀冷冷的跟在他后面,眼神中充满了嫉恨。在心智上,他算是个了不起的对手,总是轻易就挖出她的弱点且一击致命。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说:“知道吗,以前我也曾遇到过一个不比你逊色的不死人,可是最后他请求我杀掉他。所以我们往往不是输给对方,而是输给时间,输给自己。你说,按照这个惯例来比赛耐心,是你还是我会赢?”
他点了一支烟,慵懒的看了她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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