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谢烛默默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怪自己身体太弱,就昨天吹了点风,今天就发烧了。
他突然想起来谢重渝给他送的那包药,来不及多想什么,他撑起来半个身子,从桌上拿过那个药包,顺了杯凉水灌了下去。
很不舒服。他扯了一下脖子上的玉,只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被捆住了,他重新躺下来,把被子严严实实地裹住,莫名地,一种由来已久,深埋在他骨子深处的孤寂漫出来。
他不会讨人喜欢,也没有人陪着他。如果在平时,他尚可还能忍受这种感觉,但现在,可能是病缠绵了这种感觉,他都感觉自己矫情了很多。
药效很快生效。
被窝里也回暖起来,他终于感觉手脚有了些热度。因着这分热,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在他睡着后,自玉佩上,墨色水纹浮动,竟然穿透了剔透的玉石,一丝极细的黑色雾一般从少年苍白的胸膛滑下,然后蔓延到他修长的四肢,乍然看上去,像黑色的藤蔓。
谢烛突然感觉很冷。
他不自在的动弹了一下手脚,那缕黑色就腾地散开。
在几尺之外的黑木桌上,原本只立了一个牌位的桌面,坐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容貌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一二,穿着墨色水纹的袍子,褶皱很浅。明明是很温和的打扮,但他的眉目却带了几分戾气,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脾气不好”。但这种戾气并不明显,也可能因为经历了时间的磨,这种戾气多了点别的感觉。
他目光落在床上睡着的少年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这空当,谢烛突然低低地唔了一声。
谢烛感觉更不舒服了。
胃里一阵烧灼感,他整个人都被烧的又干又烫。就算再怎么发烧,也不可能这么严重啊。谢烛半梦半醒地想,操,谢重渝这个人果然不会这么好心,刚才他喝的药八成有问题。
他翻了个身,手乱抓了一通,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只感觉入手冰凉得舒服,他忍不住直接抱进了怀里。
“……”
穿着长袍的人僵硬的低头看向床上的人。谢烛抱着他的衣角,睡得香得不得了。
有点新奇。
**
“重渝,你发什么呆?”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蹙眉看向谢重渝,总感觉自己的儿子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她就是谢府的大夫人。
“娘,没什么。”谢重渝先是含糊了一句,过了一会儿,他犹豫地问母亲:“娘……后山的……”
“后山?!”大夫人的脸色突然变了,“你是说六角门那个后山吗?”
“是啊,”谢重渝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我昨天去那里看了看二弟……”
“你可别去靠近那里!!”好像意识到说的太重,她语气放缓了一些,“六角门是谢府最早的一块儿地,咱们谢府现在这么大的房屋地产,其实都是后来扩建的。”
“那这么说那里还是我们的祖宗地儿?”
“什么祖宗地儿?!那个地方怪得很呢!要不然你爹为什么把那里列为禁地?除了曲绡生的那个小杂种,你看见谁老是在那里?!”大夫人一惊一乍,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大了事实,听得谢重渝一愣一愣的:“有时候夜深啊……常有人看见那里有个黑色人影呢,可吓人了,要不然怎么没人敢去?”
“那……”
“总之你别老往那跑,平日里让你背的诗经,你都背下来了么?还乱跑!”话是这么说,大夫人还是溺爱地替他理了理衣服,没有再过多责备。
谢重渝也没有太当回事。
在他看来,鬼神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其实对于六角门的事,就连大夫人也是一知半解,多半是听他们闲谈得来的。如果他们知道关于六角门的更多事情……谢重渝绝对不敢靠近一步。
但彼时的六角门实在是安宁的过分。
谢烛一早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习惯性地摸了一下玉,然后起床穿好衣服。又是难熬的一天啊。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药,随手就扔了。
六角门靠近后山,那个小假山下有条小溪,谢烛在这里开辟了一小块地,随便种了点东西,可惜现在是冬天,不是什么结果的季节,尤其是昨天的饭被打翻,他现在只感觉饿极了。
好饿、好饿。
等等……
谢烛感觉自己可能已经饿得不清醒了。
不然他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谢烛愣愣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人,瘫了十五年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别看了,你这样子真的很呆。”墨衣男子开口说道,看着眼前小孩饿得发慌的表情,蓦然感觉有点可怜:“饿了?”
也是。都是小孩,怎么差距就这么明显?
他自觉也是看着谢烛长大的了,或者说,整个谢府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也知道,谢烛是多么惹人可怜。
从小就一个人,哪怕在曲绡活着的时候,也每天孤孤单单的在门口从走坐到晚。
他也知道整个谢府有多么污秽、多么恶心人。不过他也向来懒得管这些事。
“你是……谁?”
“鬼。”男人干脆利落的说,“怕不怕?”
“不怕啊。”
这下男子真的对谢烛有了点好感:“为何?”
“鬼和人不一样吗,说不定比人还好一点,……而且,”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而且,我孤单惯了,有个人陪着也挺好。”
男人突然感觉心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的手指按上谢烛的嘴唇,随后顺着划下来,直到隔着一层皮肉,指向他的胃。
虽然他的指尖没有伸进去,但谢烛还是觉得这个人的食指已经穿透了整个人,那种凉一路下来,把他翻滚着的、燃烧着的饥饿,冻住了。
“好神奇。”谢烛摸了摸肚子,感叹。
“还好吧。”鬼扬了扬眉,语气没什么变化,但谢烛总感觉自己听见了一丝骄傲和臭屁。
他久违地弯出了一个笑。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感觉,高兴。
可能因为……终于有个人陪着他了。哦,不是人,是一个鬼。
“原来你是在玉里啊?”谢烛盯着墨色消失的玉石,“这么说你陪了我好几年?”
“是啊。”谢烛觉得自己简直矫情透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回答,竟然让他开心得快找不着北了。
其实鬼说不上是什么好人,或者说,他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当然,这个“任何人”不包括谢烛。
他对这样一个小孩,有种天然的好感。可能因为他是看着这个人长大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吧?
想到这里,鬼摸了一下谢烛的脑袋,“别再孤单了。”他默默地说。
至少,我来陪你了。
**
近日来谢重渝总感觉自己不太对劲。
这种不对劲来自于各个方面。
尤其是在他和他和那些纨绔子弟花天酒地的时候,这种感觉最为明显。他每次喝着酒看那些跳舞的姑娘,透过醉眼,总感觉一点儿也不好看。
……还比不上他弟弟的一根手指。
谢烛。
谢重渝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他不经意间念出声,面对一群询问着这是谁的狐朋狗友,谢重渝第一次没有把好东西跟他们分享。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二字里蕴含着的香.艳之意。
等到再看那些穿着薄衫的漂亮姑娘,他再一次确信,这些人的确都不如谢烛好看。
他感觉自己魔怔了。一直到回家,他心里都是谢烛的名字。因着这个,他直接奔去了六角门,连自己母亲都忘了回。
荒芜的一片。
没有敲门,他一把推了进去。
然后就看见了他念了一路的人,笑着的面容。
那时候谢重渝脑子里唯一一个想法就是——如果谢烛真的入风尘,可能要见一面,千金都不止。
他其实并不讨厌谢烛笑,但他讨厌谢烛一看见他就变得跟个冰似的脸。这让他很暴躁,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劲儿的涌。
“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谁来?你这个小破地方,还有其他人来看你吗?”他知晓谢烛孤独,也乐意施舍一点时间,跟逗他似的,语气里有种盛气凌人的狎昵。EnSotEmplE
“你是我弟弟,不和我亲和谁亲?”
谢烛懒得理他。
看着弟弟不理他,谢重渝也不介意,只跟他说话,边说边往里走:“今天我去喝酒,宴席上那些艺伎舞伶,都比不过你的一根手指好看。”
说着赞美的话,谢重渝慢慢的靠近谢烛,离得越近,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又上来了。
他感觉谢烛的容貌特质很奇怪。哪怕他再美得惊人,都会让人产生一股催折欲。不是那种楚楚可怜的让人想要保护的欲望,而是孑然清冷,让人想生生折断他与生的骨头和冷淡。
“二弟……”等谢烛突然意识到谢重渝离自己太近时,这个人已经到了他的背后。
不正常的语调响起,谢重林盯着某根手指,幽幽道:“我把它折下来,让他们那些没见识的也欣赏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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